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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在并非诗意的乡野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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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柯英 来源:中国诗歌学会 责编:周占林 日期:05-06-21 15:20:51 点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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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甘肃河西走廊的诗人中,刘新吾的名字可能只在一定范围内知晓,要么网络,要么写诗的人中,但我要说,他的诗尽管没引起世人的关注,他依然能称得上是这个时代河西青年诗人中出类拔萃的一个。
这位生于民勤供职于民勤的土著诗人,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写诗,目前已有1100多首(篇)诗歌、散文、随笔发表于《飞天》、《星星》、《绿风》、《散文诗》、《北方文学》、《扬子江》、《中国诗人》、《新国风》、《甘肃日报》、《中国社会报》等近百家刊报,有作品入选《2000中国年度最佳散文诗》、《2001中国年度最佳散文诗》。并在多家网站任副站长、总斑竹等职,一度活跃在多家诗歌论坛。在传媒便捷的今天,炒红一个人也容易,过时一个人也很快,一个认真写作的诗人,如果没有很强的爆发力,被外界认同的概率就小多了,但执着的写着,不断地收获着思想的果实,又比猛冲一阵顿然消失更的力量。刘新吾大概要算后者了。
对于诗,他有很清醒的理解和把握,他认为好诗的标准:一是语言通俗易懂;二是行文富有情趣;三是意境深远优美;四是不远离生活。这个标准也不是他的独创,我国古代诗词实事上就走得这个路子,而一个诗人能一以贯之地守着一个理念,并把这种审美情趣贯彻到自己的写作中去,他已经融进诗中去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古典文学功底修养很好,我在网上读过是他的数百首古体诗词,大都写得清新小巧、意趣盎然、富有灵性,直追范成大、杨万里、袁枚风韵。有这好的积累,转入现代诗写作,便取法于古,取意于今,对“诗味”和诗歌语言的理解比毫无准备的现代派诗人要高出一筹了。
坚守地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包围着的民勤的刘新吾,他面对这片风沙肆虐的大地----这片并非诗意的乡野,诉说着怎样的诗意呢?
看看他日日夜夜呕心沥血的《灯下的心思》
走在沙上 看风的三百六十五种刮法 坐在灯下 听雨的三百六十五种下法 这是走进腾格里和巴丹吉林的两条小路
不要说腾格里曾经和原始森林无关 不要说巴丹吉林曾经的草地流水无关 这两条黄龙目前正在摇头摆尾张牙舞爪 全在于我们手中的这把斧子和比斧子更锋利的贪欲
现在我要用我手中的这盏马灯 把那些散落的白杨沙枣红柳梭梭等聚拢到一起 让这座已经败落的寺院 香烟袅袅 让那口久久不响的青铜大钟 四季长鸣
面对风沙,诗人忧心如焚,他以带血的呐喊仗义直言,用一盏小小的马灯聚拢散落的草木,护围生息的家园,这让我不由地想起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都是一样的情怀,一样的抱负。关注家园、关注生存,关注百姓,是刘新吾矢志不渝的情怀。从他的诗里,我常常读出一种悲切的紧迫感,听到一种撕心的破碎声:“看着两座沙漠 向我脚下逼近/我提着生我的村庄 茫然四顾/不知道把自己的家 安在什么地方!”(《我的歌唱》)。“今夜 大风高举着腾格里的沙子/从我的楼顶上掠过 拔掉了三十年前的一棵大树/我看见葡萄架下 那个曾经的优美传说/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儿 猛然下坠//今夜 我怀抱一颗一颗的葡萄/它们的晶莹和圆润 让我一刻也不敢松手/我只怕千里外的那位痴心女子/她也会听到 我的心在风中一瓣一瓣破碎的声音 ”(《风中的葡萄园》)。他一介衣食无忧的书生,在起风夜里,独坐高楼,心忧的不是这幢楼会不会支离破碎,而是百姓的庄稼:“外面的风 我不知道会刮到何时/农田里的地膜 会扯掉多少/才出土的瓜苗 会打掉多少/我的父老乡亲 此刻又在做什么”(《外面的风》)。他甚至想,来生做一条鱼,也比做人要幸福:“如果能在来世 做一条游在水中的鱼/肯定最幸福/面对着一棵比我还要苍老的沙枣树/我常常这样想”(《天气预报》)
他的诗里没有小桥流水、旖旎风光,也很少见到明丽的词澡粉饰太平。严酷的现实,逼人的风沙,让诗人在这里没有更多的选择。生存的危机感一直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魔影。考察一下当今世界文学的走势,就会发现,文学作品一方面在向人性深层掘进的同时,另一方面在为生态环境呐喊。这两个层面都指向生存的危机意识,前着是人类内在的恐慌,后着的自然外在的压力。从这一点说,刘新吾的诗歌已经找到了好的着眼点。
这里还要引述刘新吾的一首典型的生存危机诗说说他的风格:
《挽歌》
大路朝天 沙乡缺水 十万棵昂首向上的白杨 春夏秋冬 支撑着一个五谷丰登的庄院 百万株风沙淬火的沙枣 在苏武山下 肩并着肩 大张着嘴
大路朝天 回家过年 风沙中 我东西南北的游子 怀揣一只酒囊 背负一腔方言 将黄河沸腾的水意和四方湿润的云雨 扯一把 带到自家的门前
大路朝天 我心不变 一把镢头是我不朽的时间 两张铁锨 是我农历的双眼 裸露着发黑的脊背 我要端起腾格里这个大杯 邀巴丹吉林共舞 与太阳同醉
在这首写意的诗中,诗人强作大气的语气背后,透出的却是无比苍凉的忧郁,强烈的对比形成一种纵深感。题名《挽歌》,真是再切合不过。这份诗人的忧患,是我近年来读过的诗中少有的。纵观刘新吾的诗歌创作,他总是在注重严谨选材的前提下,尽量把意境构造得格外大气,节奏上尽量显出沉郁顿挫的色泽,这与他强烈的忧患意识相得益彰。
徜徉在并非诗意的乡野上的刘新吾,这片土地上的每一缕风吹草动都摇曳他的内心,每一滴雨雪纷扬都打湿他的诗思,一场风让他如此忧伤:“我看到 我穷毕生精力经营的幸福/正在一寸一寸开始摇晃”(《大风之夜》)。一场雪又让他如此欢欣:“银子的大雪 在这个冬天/两次翻过巴丹吉林的累累沙丘/给我的家乡腾格里/穿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大雪》)。一串鸟鸣,让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歌唱:“这个早晨 苍天在蓝 云朵在白/露水的鸟鸣 一片宁静和湿润/我只想把自己的翅膀 挂到众神歌唱的地方/我要和它们一起放声歌唱”(《清晨》)。他也为乡野的朴素庄稼、无名花草、唱着美好颂歌,时时处处提炼着生活的诗意,诗意的发现,他把一生栽进这片土地,为它而歌,为它而唱。最后,引他的“自述”作结:
《不惑自嘲》
都这个年龄了 你说我还图个啥? 我还放不下一张白纸一支笔和几颗方正的汉字 还把腾格里的风啊雨啊 待弄来待弄去 为这棵红柳松松土 为那株梭梭施施肥 为一枚玉米高梁的拔节而欣喜
都这个年龄了 我还不能侃侃大山 打打牌 或者去浇浇花儿逗逗鸟 或者就着几样小菜 自斟自酌几杯小酒 我还得为房子的事四下里奔波 我还得为孩子上学的事 焦头烂额
其实都这个年龄了 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不就是一张废纸一支破笔几颗烂字吗? 不就是一阵酸风一阵酸雨吗?
红柳梭梭玉米高梁都枯死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天还是天地还是地我也照样还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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