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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推荐诗人之二


作者:晓波  来源:中国诗歌学会  责编:周占林  日期:05-06-22 09:29:02  点击:


  推荐人:白沙

  晓波的作品:

  * 想象的铁钉

  都黑了
  想象的擦边球
  在想象的洞里
  当人群消失
  我的黑马
  它的加速度
  虽然我勒紧缰绳
  虽然我的马匹
  不停地打着响鼻
  没有停下来的夜
  它虚拟了
  一枚想象的铁钉


  * 雪夜

  白雪的帽子
  真的很白
  我们很情愿地把它
  戴在头顶
  一场不期而遇的雪
  它小声地说话


  * 联想

  石头落在琴弦
  风吹走耳朵
  手掌空空的
  声音很小
  夜黑的有点悬
  我在弦上
  雷声很大
  雨打湿伞
  你不在
  雨大或者小
  与联想无关


  * 器皿

  事实上,这只是一只玻璃
  容器,它不是你
  当我摇动,它就发出声音


  * 一位离开的人


  她留下一把空着的椅子
  她好像坐在那里,不挪动
  也不想象,她让一切停下来
  她在我虚无的表情里
  偶而也咳嗽
  时间饱满的巨兽拥有这一切
  但她是锃亮的,她被反复地擦拭
  用心壁的绒毛,常温
  想象的鸡毛弹子,她的洁净
  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曾给我乳汁,性,把我装在
  袋鼠的前胸,那些毛茸茸的
  小脑袋,也曾因为过度的贪欲
  哭过,她让我懂得
  一个男人的非份之想
  他的精血,重于黄金
  现在,她在白房子里,小心地
  走动,不用点灯,也能看见我
  她不停地抚摸我
  掏出乳房,唱摇篮曲
  我就睡了,一个离开的人
  像一次意外的停电
  不小心就在夜里擦出火花



  * 路上

  他交出旅行箱的钥匙
  葡萄园与梦境中出现的蛇有关
  他交出自已的脚印
  看见一座海,灯桅停放在礁石上
  没有看见的路连着天
  一群海鸟飞过,白的有点恍惚
  在狗尾草的故乡,犬吠
  停在人家的庭院
  葡萄园,葡萄园,今晚将把它的
  汁液灌满你的旅行箱



  * 芦苇在风中摇动白旗


  这并不表示它的屈从
  这季节,芦苇们一起发出了声音
  这是我梦见的一块白布匹
  它将覆盖我,直到身体内部的黑
  被那白一点一点地涂满
  这是芦苇的尽头
  我的马匹还在,那暮色最后的白
  将扭断它的颈脖



  * 威尼斯之恋


  现在,我必须说到威尼斯,说到它的
  拥挤的码头,集装箱,水手以及斑驳的油轮
  因为桥墩的相对窄小而退回原地的驳轮
  那些沾满油渍的衣服,在海腥风的吹拂下
  深谙蝴蝶的飞升。一位老人收好鱼竿
  提着空鱼篓,我听见他发出的很长的叹息
  这时的水手们蹲在甲板上,抽劲头十足的雪茄
  他们不时地从这头望向水域的另一边去
  威尼斯是在早上的薄雾下呈现于我面前的
  它让我惊诧于那些模糊的线条,吃水线
  以及桥上的司机们死命地按响的喇叭
  他们是我,或者说,我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因为时间的紧迫,而不得不把自已提速的
  焦燥,迟疑,现在,威尼斯在流动之中
  红的、黄的甲壳虫在晨雾中缓慢移动


  苏可尼克也是这样出现的,他默视着这里
  因为某一新的发现,按捺不住波动不安的内心
  他看见修鞋匠自足而沉迷于自已的杰作
  同时他发现自已的飘升而落不到实处
  他感觉到了背后的眼睛,那是不是另一个自已
  生活有些迷幻的味道,他看见卡在桥墩的油轮
  正借助另一只的拖力缓慢地回到原处
  生活需要另一支手,因为需要而恰到好处
  苏可尼克抽出一支雪茄,点燃,他有一种冲动
  那是来自身体内部的,作为命题的
  威尼斯,它是清晰的,这里的每一个人
  都将依次出现在他的构思里,问题的关键是
  如何着手于眼前的一景一物,他叩着脑门
  感到一个属于自已的原形从身体内游离出来
  他,可能是威尼斯的码头,油轮上的每一个人
  或许他仅仅只能代表着抽雪茄的苏可尼克


  问题的出现有些偶然,他看见油轮的右侧
  一只飘浮着的猫的尸体,它鼓胀的肚腹灌满水
  海面上暗绿的油渍还在扩散,他看了看表
  九点了,教堂的钟声敲了几下,他的眼神掠过
  少有的慌乱,这就是心目中的威尼斯吗
  苏可尼克是不幸的,威尼斯在他的眼中不过是
  世界的一个缩影,而桥的两边不过是目的地
  它通向虚无的可能,一如那些缓慢的甲虫
  生活必须持有少有的耐心,他习惯性地拢了拢
  深灰色的风衣,感觉到了少有的寒意
  他发现自已的写作意图是否偏离了主旨
  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景点都与愿望背道而驰
  这让他静不下心来,威尼斯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它的喧哗总是通霄达旦,他发现一种虚妄
  威尼斯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呢,他叩着脑门
  这时,教堂的钟声又敲响了,他拿出文件夹
  威尼斯之恋,就从这个世界暖昧的一面着手吧


  * 一匹黑色的马又能奔走多远


  它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
  我与它的对峙只用了三秒
  这已足够一匹黑马与我认识的机缘
  这让我想到过去的马厩
  一位搬运工人对它的呵护备至
  他抚摸它,用上好的黄豆
  它与他的生存忧戚相关,也就是说
  生活的全部在于一匹马
  一匹黑色的马又能奔走多远
  譬如,草皮让位后的水泥,大厦
  高速公路,科技是个好玩意
  马,从此不进城,马沦为黑马



  * 栖徨
  晓波

  习惯了在动笔之前回忆一些旧事,当那些模糊的身影,事件,再次清晰起来时,感觉到我们是在作一次对话,它的内容可以是不着边际的,但必要是前题。人,不会无来由地去闲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或者重复那些已逝的声音。当他们与我,抑或我们的生活扯上了某些关联时,事情的缘由就大有探究的可能。

  栖徨,作为这一命题的拓展,它绝非刻意的牵强。自然与人,各取其需,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的所取。情与爱,似乎锦瑟之下的弹拨。“你相信世上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吗?!”。我无言以对。因了一个故事的缘起缘落,虽则不过是一隅之下的偏颇,但管窥之见也足以让人后怕。情为何物,细思量之下的白发又有几人能共。尤其是当下,这个物欲横流的尘世着实地让一些红男绿女们心生惶恐。

  人生也不过一种现象。一如我常念叨的友人,他们天南海北地,一个劲地刨食着异地的红暑,个中滋味又岂只一个独上高楼的秋凉。因为愁而有所思,因为无法表达而牵强出一个所谓文人笔下的作秀状,殊不知所谓拍尽栏杆之后舍我其谁的叹谓。人生在太多的不尽人意之中萌生了过多的戚戚,这不为过。

  回到爱情,她本身的涵盖足已惊世骇俗了。她应该是当下的一种臆想。所谓天长地久也不过是庸人们的一厢情愿。所以当我的友人同他海誓山盟了几年的女友分手时,我竞没有丝毫的惊奇。现在人向钱看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时下的青年男女总习惯把钱挂在嘴上。你说爱我,请问你拿什么来证明!,再说了,爱情总不能空着肚子不符实际地空幻着吧。应该是物质第一。有了面包的爱情是可以皆大欢喜的。

  有一段时间,我总喜欢一个人往公墓跑,而且是在夜晚十点以后,因为这里的静适合倾诉,相对于亡灵,这是偕合的一种天籁。所以当我的手指扶着冰凉的石碑时,我会感觉到那文字上的余热与格外的冲动。一种交心的方式在一种意外中产生了。它的安谧让人想到归宿。也许这就是众生之门。它通向每一个终极。

  也许,他是我,或者你,我们对每一个形体的依赖过于啬侈了。所以人们在钟情于镜相里的色彩时竞没有想到收敛起自已纵欲的本心。人何以是人,爱何以为爱,多么空泛与不切合实际。谈到恋爱中的人或者事,有这样一个故事是我亲历的,虽则这个故事有类似于搞笑的雷同,但它的现实却让人无法展颜。

  那是冬月的一个晚上,快零点了,北风吹着干枯的茅草,四处都是沙沙声,夜黑的摸不着自已的脑门,当我抽完最后一支烟后从公墓的壕沟跃过时,竞遭遇到了一对恋爱中的男女,因为爱,他们忘了时间,或者说他们忘了害怕,也许是这里的静适合于倾心交谈吧,当他们在投入的情爱之中见到一个忽地冒出的黑乎乎的影子时,那种诧异与骇怕是可想而知的。爱,是易碎的物什,经不住稍微的碰触。

  当我打算写下这些时我感到一种残酷的不真实,也就是说我,作为在场的一份子是不愿意相信这一铁定的事实的。那男人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后的第一动作就是撒腿狂奔,他撇下了他所爱的人而忽略了推心置腹的女友,他让人性易逝的一面得到恶的彰显。我耳边一直回响着那女人的惊叫声。然而,没有回音。

  那夜,我在公墓呆了很久。也想到过自已。“你相信世上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吗!”这是我很好的一位女友说的,我一直没有找到很好的回答方式。现在,我静下来,似乎有些许的释然,也许爱情在很多的时候,本身就是一种转换了的责任。也许这是某种牵强中的不尽人意吧。

  生活在凡尘,我们在繁琐与细屑之中总是对人生持有不平常之下的心性与敬畏,那是幻想的果实。所以,当我选择栖徨这一词组作为本文的命题时,心里不自觉地就漫上难以言状的悲哀。作为存在者的栖徨,它指向某一荒芜的地带,它暖昧的色彩之下是少有的同情心。当我选择它时竞在心底萌生了一些意外的感动,这份感动有时是源于他人的,“多么悲微的人!”这时的心里就有了默许的微温。虽然它的言外之意有些悲悯之外的弦音。

  喜欢一个人温习过去。怀旧有时是一种病态,这无可厚非。人,活在自已的影子里,玻璃是一种自娱的态势。因此,大凡怀旧的人不外乎二种,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而栖徨,它所含涉的中庸是我所偏爱的。因为它与我和我们的生活关联着,扯不断的丝绒让多少人削尖了脑袋。红尘如此,人何以堪。

  * 身份的尴尬
  晓波

  他静下来,想到生前,多么美好的生活。他这样感叹着。现在,他的朋友和同事,一个个的绕着他的灵棂,他们很轻地走动,不说话,努力地压制着从胸口里就要跳出来的声音。多好的一个人,他们几乎说出同一种话。到底没白到尘世走上一遭,他这样感叹着。

  作为死者,他是有幸的。因为悼词上说的很清楚,他的一生是大可追认的。当然,他也知道,人们细数他的从前时往往就忽略了他的不是之处。吹毛求皮,那不是君子的风度。他倍感安慰。人,苟活于世,能留下些什么也就够了。这是关键,也是问题的核心。

  他想得心安理得,并且有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成就感。人,不过那回事。被人记起或者偶而提之,也是人生的幸事啊。他在心里对自已这样说道。其实,作为内心他对自已的一生还是满意的。所以当他看着人们围着他的灵棂转动时竞感到空前的满足与自慰。

  他很想和他们说点什么,或者说,坐下来,安静地谈点与现实无关的东西。因为他明白,作为这种场合,关联着人的事最好避而谈之,这样就可以绕开一些人为的尴尬。人是微妙的。他这样想竞发现自已忽略了一个人,这是个关键或者核心的人物。他开始在脑中搜寻这个人,他是局长小王。

  他拍着脑门,问题出现在那一环节中呢。人们围着他的灵棂转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见到他。因为当时他晕乎乎的忘了清点人数,或者,忘了点花名册。怎么就忽略了呢。他为自已的疏漏懊恼不已。但他深信他的到来也就是说小王他应该理所当然地第一个来报到的。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啊。生前,小王从一个专职干事上升到今天的局长是与他的栽培密不可分的。他清楚地记得生前大小事例以及小到小王为他揉弄酸疼的肩,递来一杯茶的笑脸。他有种恍惚的感觉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懑。奶奶地,他胀着脑门这样骂道。

  终于是安静下来了。现在,他看见人们为了洒很多的纸钱,身体上下也塞得满满的。他在感动的时候就发现身体有了温暖的知觉。他很想站起来和他们打个招呼以示他的格外感动,但睡得久了,身子僵硬的像一块蹄铁,也就放弃了这一努力。但让他欣慰的是他终于认清了这些人。

  灵车开的很慢,钱纸在空中飞。这是尘世最后的一遭了,他必须看清这里的一草一木,或者说与送他的人慢慢地品味一次上路的快意。回家的感觉原来这样的轻飘着。一路上他忽上忽下地,直到灵车停下来时他顿感人生的短暂与牵挂。他很愿意和人们最后说点什么,但人们开始搬弄他,以至于没有听见他的请求。

  坐在滑轮车上时他友好地伸出手,和送他的人一一道别,作为老局长,他很想即兴讲上几句,譬如来世我做你们的手下,也让你们风光一个回合。然而,人们道别后就一直垂立着恭送他们的老局长从滑轮车上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中去。他感到眼眶一热那泪就落了下来。

  评诗人晓波:


  墨人钢:

  也许与年纪有关系,晓波的诗歌正好是他务实的人生态度和敏感心灵的聚中反映,现实生活中他很少发话,很少大夸其词,对于诗歌他是那么随意而又郑重,这是一种人生的境界,人活到这种姿态,谁不羡慕呢?虽然他不说,或者忘了说,但是他的诗歌语言中或隐或现地透露了自己的人生秘密,给人一种深邃的灵感,那种对周围和自己一起存在的事物和土地的亲和,他不惊动事物,和它们平淡相处。他的诗歌言之有物,不浮躁、不做作,轻轻地讲述着“一个人是世界的”美妙传说。

  陆陈蔚:


  晓波为人讲义气,甚至有时候带点匪气,而这热血常与柔情同在一颗心里,他的诗歌也显现以感性为主,这组短制之灵动,正是他人性和诗品的体现。这些诗歌具体、多细节,而又能有生发,他把这种从具象到抽象的生发加以自我控制,因为惯于节制,竟有些节制太过,就是说我愿意他在意象之外更能直接说出,说出人生之苦、人生之思、人生之快意。



  作者简介:

  晓波, 有诗、文散见于<星星诗刊><扬子江诗刊><诗歌月刊><中国诗人><青年文学><芳草><诗刊><佛山文艺><文苑>《青春诗刊》等,有诗入选(<星星诗刊,甲申风暴二十一世纪中国诗歌大展),《2004中国最佳诗歌》著有诗集<高过天空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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