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星是诗人,并且因此成为中国作协会员,由于他有深重的文学情结,所以对于中国作协的邀请,只要能挤出时间,他都会出席。他在主席台上和作家们聊天,从不掩饰自己的观点,谈文学谈人生谈诗歌,也给大家讲讲“外交”趣闻,他的讲话风格就像他的为人,亲切、风趣、轻松,作家们把他当成朋友,喜欢听他那不像“讲话”的讲话。
有一次,中国作协在上海召开会议,邀请时任外交部长的李肇星为与会作家作关于我国外交形势的报告。据说李部长前一天晚饭后还召开了一个会议,然后赶末班飞机飞到上海,为的就是第二天上午与作家朋友聊聊天。本以为利用周末的“秘密出行”,没想到还是被当地记者发现,曝了光,见了报,秘密没保住不说,还弄得他“有口难辩”。
李部长在中国作协不拿自己当外人,大家也都觉得认得他,其实他在主席台上看到的只是黑压压一片“芸芸众生”,如同我认识他,他并不认识我一样。所以,听说他到上海参加会议,为了真正认识他,我提出采访申请。晚上11点钟我们赶到机场迎候李肇星部长,他毕竟是年过花甲之人,到达驻地已至凌晨“人困马乏”。说实在的,如果仅仅是看外交部长这个身份,的确不该提出采访他的要求,可谁让这位部长平易近人呢。刚好他当时又新出版了诗集《青春中国》和《李肇星诗选》,所以他即使想拒绝我的采访,却也克制不住自己聊文学、聊诗歌的兴致。号准了他的“脉”,我就投其所好说,听说你特别喜欢自己的诗?我的一个同事和你住在一个楼里,一次你们同上电梯,你拿着一本诗集边看边笑边呢喃:好诗!好诗!我那同事侧目斜视,分明看到你拿的是自己的诗集,你在为自己的诗叫好!李肇星听后摇头点头哈哈大笑,完全一副“外交”对策,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认了呢还是否认了。只说,我喜欢谁呀,我喜欢老百姓,我喜欢老百姓能看懂、能感动老百姓的诗。现在的一些诗,我一半都看不懂,可能是这些作品太前卫,我太落伍。我喜欢浅显易懂的那种诗,比如诗人田间的《假如我们不去打仗》,比如我们的老部长陈毅元帅的:“月球有人类?火星有人类?地球有人类,地球最可贵!”还有李季的《王贵和李香香》。我说,看来你就喜欢战斗诗篇和带着乡土气味儿,看上去浅显直白的诗。他说,你片面了,什么叫浅显直白,这些诗人如果没有很高的文化素养和对老百姓深厚的感情是根本写不出来的。我玩笑说,虽然您很“乡土”,但您毕竟是学“洋文”出身,“洋诗”也读了不少吧?李肇星很神气地说,我很少读从英文、法文译成中文的诗。我觉得只要外文水平能读懂原文,就会觉得翻译过来的与原作不是一个味儿,至少没了那种情调和力度,包括经典名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样的名句,我都觉得还是读原文更有味道。
李肇星说他在山东乡下读初中时就开始偷着学写诗,当时年轻好胜,觉得自己就是诗人。有一次上作文课,他大着胆子写了首诗冒充作文,没想到老师不但没批评,还给了高分。初中毕业前,他的一篇小散文还在上海一家杂志发表了。1959年,他到北大读书,系主任冯至是诗人,讲大课的何其芳是诗人,从此李肇星再也不敢提诗,不敢说自己就是诗人了,只埋头读英文,悄悄地读一点英文诗。
李肇星喜欢莎士比亚,他觉得莎翁的诗思想深刻,对仗工整,韵也押得好;也喜欢朗费罗,他认为朗费罗的诗有激情,朗朗上口;还喜欢海涅,因为海涅的诗催人奋进;喜欢伊萨科夫斯基,原因在于伊萨科夫斯基的诗很抒情。
听李肇星谈诗歌的感觉我只能用一个字评价:“痴”,但我质疑他:那么繁重的外交工作、那么快节奏的日程安排,怎么能安下心来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