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炸弹,都不可能 炸出文明格兰卢斯林的草地非常安静 一只温柔的小绵羊 静静地啃着青草 啃得地球上的纸张 一夜间 贵了许多 那些日子 我们一听到广岛 就浑身颤栗 其实,曼哈顿和广岛差不多 都是在用无辜者的鲜血 证明正义还是非正义 命名是战争还是恐怖 追求用火炮和机关枪 说话的人们呵 其实用餐具和酒杯也可以对讲 用肉体也可以对讲 在科尔战舰上 受伤的总是读书声 每天都让那些鹰,守望 温暖的巢穴 哺乳着雏雁 衔着橄榄枝来 33 谁不渴望美丽的家园 在那恐惧的时间里 我一听到国歌就热血沸腾 一看到国旗 就泪如泉涌 不要怕这堆废墟 在所有的城市 都装进塑料袋的时候 中国红楼里的女子 早就葬下了无数高楼 许多梦中的墓穴都在宫殿 谁也不曾梦想 自己的墓 如此奢华 只是每个人都一身干干净净 随葬的,只有 一种理念 和一个时代 幸福与钢材一样硬朗 幸福与钢材一般脆弱 直至毁灭 始知价值几何 将基础伸向地下越深 也就是向空中越伸越高 废墟里的梦才是真正的梦 活着的人,全都在 做死人的梦 不要再渲染工程的浩大 掘土机天天都在 啃我们的骨头 将所有的道理都抛开吧 人类,是人类自己的敌人 只有阳光不会衰老 只有影子不会腐烂 离人类最远的是人类 离时间最远的是时间 离空间最远的是空间 生生息息,枯枯荣荣 地球上的东西 还在地球 34 听一听小珍妮稚嫩的童声 妈妈,我才俯瞰这 美丽的城市 为什么要成为最后的一瞥 妈妈,我要摘取红红的太阳 可太阳,一下子 就倾斜了 太阳好热,我好热 原来不是太阳在燃烧 许多吊灯都成了他的玩具 只是小手 来不及动弹 听一听爱丽丝的电话 "妈妈,我爱你" 然而,这是最后一次 肯顿逃出大厦 第一眼就看见赶来的兄弟 他未曾意识到 所有的消防队员 都成了他的兄弟 总有人在叫喊 不知是誓言还是遗言 一句"让老人先走" 一句"让伤员先走" 真的就让开了一条生的道路 老人未必生还 伤员未必活下来 真正活下来的 是这语言,以及那条灵魂的绷带 世界上人口最多的 国家主席的慰问电 与阿拉法特的血液一起 粘贴在美利坚的伤口上 就在这一瞬间 此岸变了彼岸 就在这一瞬间 寂寞变成了再生 就在这一瞬间 罪恶变成了救赎 就在这一瞬间 恶花结成了善果 35 奥玛·里维拉的导盲犬 惊恐地跑出去,又回到 这位盲人的身边 在人体成为炸弹的时候 一只犬,拯救了一个人的生命 我常常深入瓦砾之中 看看那些时间的根 是否还在吮吸水份 我在这冬天被撞成三个我 一个在高楼的坟墓里 一个要十年后 被我的智慧包裹 一个要百年、千年后 再勃发青春 36 一个世纪的时间 怎么经得起这么一撞 我们不能,再走那条 撞得变形的道路 即便是圣者 也不应为死亡 感到高兴 当欧洲的十几个国家 围绕同一种货币旋转的时候 一根铅笔划出的三八线 还不时牵动地球的神经 越南的椰子里 至今还有火药的味道 伊克拉的小宝贝 还与宝贝石油一起 在地下生长 南斯拉夫的桥还在冒烟 蓝色的多瑙河 还在忧伤 耶路撒冷的锡安山 何时能够安宁 犹太的哭墙 让人哭了近十个世纪 至今还是 泪水涟涟 耶稣啊 你最后的晚餐 还不吃完 成为多少 无辜殉难者的晚餐 37 想一想用身子丈量大厦的人 总是惊魂未定 肯尼迪用血浇灌的树 枝繁叶茂 英·甘地的翅膀 还在抖动 拉宾那只扣过无数扳机的手 与阿拉法特紧握的时候 许多母亲的眼泪 被季风吹干 有些信念越是坚定 人比其他动物就更为凶残 曼哈顿的故事本来就陈旧了 期望比高楼更高 此刻,在所有的眼睛中 站立都是人类最美的姿式 怕只怕被两把尖刀同时刺伤的心灵 常把炊烟当成烽烟 38 如果大楼有兵马俑守着 是否有人撞击 如果没有神的暗示 如果没有哥伦布 可能就没有高楼供人撞击 原来骆驼在沙漠驮着的 全是尸体 高楼里种不好庄稼 只能关那些狮子、老虎或大象 生是如此的美丽 敲一敲生锈的钟吧 雁来雁去 唳声凄惨而悠长 秋风呢喃的时候 情人约会在刀锋上 任狂风掀起铁窗 小草的一生 就是时间 那些恐龙 把那些光都装进瓶子里 撞倒了的时间 还是时间 第六章 ……
39 感谢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