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年的血和老太的烧烤摊

           文/亦然
         
               
             一

过了好久  好久
我才相约去拜访那个血案

我去了，一个脆弱的一钱不鸣的诗人啊！
我还以为我会信笔由缰滔滔不绝地
哀掉那个青年，今天
我要开口，笔却深深陷在故事后面

           二

……披肩的发举起的风
旗一样猎猎奔跑！呼吸，海啸的呼吸
淹没了老太多少个月色不再开花的夜晚
她挣扎着。张大没有瞳人的眼睛

她吼，跑啊跑啊孩子！醒来
时间就晕厥了，青年的最后一朵笑早已
凋谢在青春的岸边

她说：原来，梦中，即使拼命地向一个生命跑去
距离也会越来越远

           三

头发花白的老太向我哭诉这些
抓住我的手像抓住人间最后一片落叶
……那天。她第一次没有卖完那些烧烤
一缕阴冷的风就吹落春天  

几个少年在身后亮出了刀刃

在拍影视吗？街上伸长那么多兴灾乐祸的脖子
活像围坐在麦垛如山的晒坝里  观看
《阿Q正传》

不对！她嗅到了狼来的那种膻味
老太一把推倒挡路的烧烤架，她毅然
从火光烟黧中跨过。跨过
从田坎进入城市的农民都容易碎裂饭碗

不！不要掐断……春天！孩子！
她一急随口就喊出了诗
但是这诗的语言堵塞了河流又有何用？！
刀光一闪！霞光桃花一样灿然飘落

           四

声音。云朵一样还在静静飘摇，声音
为什么不是夏天急簌的雨点？她跑。她像一棵
就要在斧头的吼叫声中倒下的红松倾斜地跑
一个石头一个倒霉的石头袢倒了老太
如果不是那个石头？

如果不是那个石头
老太就一定能阻挡那道多雨的血腥？
“救救孩子！”一个声音从地上站起了
但是，四围满是身强力壮的老鼠  闪着
阴盛阳衰的蔑视的眼

一闪！又一闪！露珠划过荷叶。风跑过树林
一个蓬勃的生命，咕噜噜
化作一串葡萄一样脆薄的呻吟    
消失在观音庙傍边那个土路和煤渣之间

孩子！你们还是孩子啊！

           五

晕厥过去的感觉真好！
她又看见了那抹凄艳的笑在喊大娘
老太醒来又问那孩子呢？儿子答
被几个学生三十七刀像砍一头狼一样弄死了
老太瞪着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瞳人

媳妇说  娘那个烧烤摊你还经营吗？
一听这话她又晕厥过去了

不啊不啊  再也不了——同志啊，这哪里是
在烤羊肉啊？腥红的肉在碳火上吱吱呻吟
就像那个年轻的土壤掩不住的生命

老太说话时四围来了好多人
有个青年神秘地把我拉倒一旁
不要写这事懂吗？不懂  
不懂也不要管  

有几个肠肥脑满在那个青年的血浸润的地方
议论——“多好吃的烧烤啊！
不如帮她在电视报纸上吹吹吧
不要让老太的绝门手艺失传……”

朱枫综合诗友意见：诗的语言叙述人间的故事，感人！思路很开阔，语言穿插灵动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