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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力的艺术亦当健康播种 (评论)

——当下诗歌忧思录之三

2021-07-02 作者:顾偕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诗人、评论家顾偕评论作品选。


  在激情面前安静,再安静下吧!

  —— 【英】莎士比亚:《哈默雷特》

  说三个问题:欲望之梦该如何把握;世界的错误不是艺术也可堕落的理由;任何种子抑或人类,都是不能没有希望的。

  法国诗人勒内·夏尔曾经感叹“ 光在腐朽,黑暗或许不是最糟的状态”。 时间仿佛时刻都在摧毁着一切,当然我们将一种痛心疾首的深度见识,也不妨领会为某种紧迫中的消极。其实诗人预见的,更多的是世界与灵魂的未来,而不一定是现世的个别或普遍的堕落系统。诗人的衡量尺度无疑会比众生高出许多,在他不会接受任何谎言恩惠的同时,他自是能将一些那怕是渺小的腐朽状况,也看得更远。这种担忧一直以来就是人性的担忧,当诗人欲以想象来唤起事物的记忆时,这一刻就不能忘情地偏废甚而省略掉道徳比例,不能像任意写生那样,随便就可颠倒起码的价值观。诗的真情灼见一再严肃告诉我们:外观绝非是源头,想象所要呼应的,既不是错误王囯,也非我们目光和知识所要排斥的低级趣味。诗人面对或将抒写的,固然不是圣体或绝对品位的那些更圣洁的词语指涉,但什么是究竟符合诗该努力追寻的,则当让诗人心灵经受每一次残忍理想的拷问。

  文学和诗歌从来都不是孤立的,也根本不存在什么象牙塔式的地下宽阔的广场。纵然一切并非都是上帝所安排的,有人可以不屑那些报本性的对立,却也并非就此能够意味创作自由便是随心所欲,乃至还要将一些心灵污染,一再强词夸大描绘成了个人命运的火焰。譬如现在的恋父、摸奶、尿尿等恶俗之流,妄想满纸天下虽还未及普遍,却也已是陆续豋堂入室,在诗坛与江湖竟然招摇得可以!善恶观历来就是艺术明确的编年史,如果因了一些重负就当全面放纵,如果把那些低劣的娱情假说,都放大看作是歌德批判过的为的是“向着向迷惘的情感进发”,由此世界谎谬的频率也实在太高了,巫师的波涛,看来确实也能够淹没一切不具辨别是非的众生。

  要是你真有梦想,就不会仅只满足于仿佛能将浴缸嬉戏的水都飘溅出来。一种放纵无度的生理性写作,在内分泌激荡中,是如此过于陶醉自己的粗鄙情感,难道一名正常诗人释放的精神能量,其功能真的就惟有这点根深蒂固的原始窥探与暴露的想法吗?这些意淫的导师,当下就这么津津乐道地用时代所不耻的苟合的种子展示着自己,并一再乐此不疲地于不健康的轨迹运行,大唱着邪念的渴求,甚而把一种力比多的排解,都美化成了诗歌的先锋!试想一下如若我们的想象力均是这般毫无约束的“出类拔萃”,创作之路,今后还有哪些光明与正义能够显现?当更多的无关痛痒的下流温声细语,充斥着诗歌必须广阔而纯净的视域,人类的精神,今后又能在哪安详地度过?这种多于灵魂的频繁的肉体触及,究竟将会交织多少灿烂的平衡,阳光会反复照拂这些基本上属于杂乱无章的指向吗!什么叫真正的形象魅力,就只一些所谓高超的韵事描绘吗?这多无能的冲动,今天能有如此的“百花齐放”,是否需要我们这样去理解:惟有一种澄明品质在滑落时,恶就会以不同形式泛滥,危险和无聊的写作虽然不足以摧毁世界,却实在也能以那种纷乱的诱惑施展,不同程度地让诗坛甚至精神艺术界蒙羞!

  我们并不反对或想严重削弱一些欢娱层面上的丰富发挥,只要诗人们稍微不忘记艺术上尚有必须遵循的起码准则,相信谁都不会把一些恶心的真实,奉为什么情欲的典范,并且还大书特书这种令人不安和不舒服的“辉煌”!节制并且控制好那些本能的真实,勿要过多源源不断地展开形而下的无意义写作,把自己的博学和饱学多用在黎明时健康的栖居,让诗歌尽量说出希望之乡在哪,人类除了一些相似古典的命运,今日还有哪些陌生的内容仍可试图超越。诗歌向来都不是一种单纯而简单的语言现象,相对的正确性在哪,迥然不同的表述,又当属于何种力量不遗憾的完美与完成,我想大家若是都能清醒地认识到人类还有不少本质的悲剧,一直还在呼唤着思想的公正与美德,那些几近临床图解式的狂躁放荡之词,就不会再那么膨胀地继续把自己也说成是文学和诗歌的奇景了!

  思想的混乱导致艺术的混乱,或者苍白及“缺陷优势”占上风,这在历史的不幸中也从不鲜见。关键是今天的我们,又能如何不致于再度使激情沦为魔鬼的仆役,不要说什么诗歌是在身不由已的自动写作,一切也是浪漫所需,催眠术和梦游术有时确实会让血液兴奋!诗歌的生态环境,如果今天真的都是这般无知和弱智狂的癔症到处充斥或逃避,且毫无生命联结的蔚为大观,内心的恶兽,只有丧失思考的恐怖那样的难以扼制,毒瘤一旦能够猖狂地腐蚀与侵渍,那么诗歌的纯静光辉时代,看来就真的已离读者世界愈来愈远了。

  回到主题,诗歌不完全只有抒情,甚或一些神经质式的话语。它不能总是意象糊模地让周围人,通宵都跟着自己一起猜谜;它要学会阻挡自身的偏激与扭曲,挣脱激情极限的压制,进而正直且心悦诚服地让历史看到,诗歌一样也是有许多世纪与人性问题能够提出,那怕一下不能解决。而不是像一些所谓出色的诗人那样,总在晦暗的小句子里,沾沾自喜地一直自怨自艾。提高诗歌的品质,对诗歌报以绝非消极的展望,不是一埋下种子,就拼命期待一种空幻的渲泄、盘旋或酸水及碱液过多的溶解与撕裂。我们新时期的诗歌,无疑应当继续保持优秀,更多地让思想家诗人都能有更好勇敢的发挥,使之让我们共同都能相信:崇高不是毁灭,神圣事物则当永远继承。

  让诗歌还是肩负起一些尖锐而严峻的思考吧,世界诸多不幸仍需走出的指引与向导,尤其在一种浩漫的虚空之中,能够帮助我们用情感和认识,告诉人类仍有一种距离假设的美丽,这便是艺术最大的慰籍,也是诗人不被遗忘的最积极的一种内心与灵魂的努力。

  约瑟夫·康拉德在其伟大的人文著述《黑暗的心》中说过:“好世界从未真正开幕”。因此,今天的诗人不必再在愚昧与启蒙的问题上继续妄自菲薄,尝试仍旧播下一些不是盲目乐观的建设性种子,或许良知的力量,明天就会让你大有作为。

  2021.7.2午后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