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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写作:一个孤旅诗人的独白

2020-08-03 15:53:51 作者:原野牧夫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原野牧夫的诗歌实践在将汉语诗歌引回到本民族诗歌艺术传统自己原有的空间。
原野牧夫
 

原野牧夫(1965—— ),原名张雁,字祖豪,号明清居士,湖南郴州人。21世纪汉诗复兴•新汉诗运动倡导发起人、重要代表诗人,新汉诗理论奠基人。独创二十四行新汉诗诗体,人称“牧夫体”。
  自诩一个诗歌荒原上的自由牧放者,甘于做孤往独来的诗歌王子。从八岁开始写作,有着数十年的诗龄,却与功利化、权欲化、庸俗化的当下诗坛,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迄今写有两千多首诗,其临屏诗作《爱情和麦子一起成熟》被选入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大学教材《文学欣赏》及大学语文教程,与《七月流火》同被选入中学语文辅导教材《中学生作文指导》及语文教师工具书、国学研究等,后来又被美国文学院中文部选为2014年IBDP中文A文学课程考试试题并编选入相关中文国际教科书。同时,他著有《新汉诗理论与漫谈》,将意境美、含蓄美、张力美作为新汉诗三大基本审美原则,创立新汉诗理论框架体系,为新汉诗崛起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他始终坚持自己所倡导的新汉诗写作方向,力求以意入象、置身其境、虚实转化、情景交融的独特诗歌创作手法,通过个体生命浪漫体验与个性化的本土通俗语言随意组合,以触景生情的唯美画面,音乐一样节奏和内在旋律的若隐若现,将写实、象征、抒情、历史、神话和幻觉融为一体,追求一种魔幻现实主义风格和天人合一的艺术境界。诗歌评论家祁鸿升认为:原野牧夫的诗歌实践在将汉语诗歌引回到本民族诗歌艺术传统自己原有的空间。

1

 

这是一个墙内世界。我的文字攀缘于墙上

像一只只黑蚂蚁一样,从那些

蝙蝠的羽毛上跌落下来。风无端吹进

飘落一地。顺手从窗口朝外扔出去

那个带字的火焰中纸团儿

沾满了它浓黑的血迹。刚刚凝固下来

我看见它在湿漉漉的地下拼命挣扎

我想具体地说点什么,从那些伤口

我试图想打开这个世界

我固执地认为,它已经死亡

我甚至敢肯定它死在诗歌的心脏部位

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头脑里面

还是一团乱麻。刚刚从二楼摸了上来

喘着粗气,但我觉得我的思想有些道理

我把一只弄脏的手搁在它的毛孔上边

我的指纹贴近它细腻的皮肤

我没法逃避。我已经呼吸有些困难

已经感觉到天气突然太寒冷。这个鬼天气——

 

2

 

你就帮我仔细打听一下它的下落。它的去向

它最先的症状是南方感冒,比较流行

感冒的这个季节,它的脸色

呈现出鱼肚一样的白。我认为它太饥饿

许多人都认为它悄悄离开了

这个世界。是不幸死亡;或者是

假死亡。像一条

刚刚死去的鲸,搁浅在海滩。至少

在刚刚死去的那一刻,心脏是跳动的

那么,诗歌离它死亡的时间

离我打开这扇门,窗。总共还不到十分钟

——哦,这是多么可怕的夜晚啊

 

3

 

还是让我点一支烟吧。想想你

不会在这个时间向我提出戒烟的忠告。我看见

那两个字走在朝着回家方向的路上

逃出了你以往的那些记忆和想象。不过墙外

它已经不属于诗歌。或者死亡

对它来说,已经不构成威胁

对你来说,也失去全部意义

只对我,还有一定利用的剩余价值

很多人都在逃亡的路上看见过它

流浪。在那些灯红酒绿的世界

街头和巷尾。三个卖唱为生的男孩女孩

和一个疯子无意间撞见了它,撞伤它半条腿

它跌跌撞撞,没个人敢上前扶住它

它无法活到天亮,我想是。我分明看见

它只剩下一根会走的灵骨。它仿佛看见

这个夜晚,无端就吞没了三个孩子的身影

都是无家可归。而它却是

在我扶着墙体走回来的路途上,一不小心就

打盹了。这小鬼头啊

 

4

 

丧魂;失魄。我真不愿意看见它会蜷缩

在古城墙角。我看不清这个世界

它会藏身在哪一处。这个世界

太幽深、黑暗,尤其是夜晚。这个世界

已经没有了它容身的角落。想必流浪

是它唯一的出路。最终无法逃脱的命运

是它的归宿。我想了想终归还

是它不该在我设计的路上走丢了。丢了整整一晚

是它让我在墙角的某处,幸好还发现有一条

德国或法国狮子狗,遍身都长满雪白的卷毛

沿途嗅着馒头的香味,让人想起海子的麦地飘香

想必它也是走丢了。丢失了狗

在这个世界不成罪过。何况它走丢的

那个时间,离我现在蛰伏写作

究竟有多久,也就是说

有多长的时间,它和我的文字一起

流浪。会呆在一起。别问我——

我也说不清楚。可以说是我已经不小心弄掉了

一直都引以为憾,感到罪孽深重

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那条小狗,那么可爱

一直到刚才为止。我看见那些纸团上

渗透鲜红的血迹

 

5

 

这整个夜晚,多么漫长。死寂的世界

我本是从那个被人盗窃打开的墙体逃出来

我的脑里始终处在一种兴奋状态

我在纸上面乱画一通。试图想

在那条纯毛狗身上找到,哪怕一点点

蛛丝马迹。我想它和我的文字

整个晚上都呆在一处。它们的生命

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没有人会真正知道

它生前究竟来自哪一个国度。哪一个民族

它的主人给它取过什么名字,让他们感到特别骄傲

它或许就在美国纽约帝国大厦出生,或许就在繁华无比的

唐人街头。它几乎让所有华人感到气愤和丢脸,想挥挥拳揍它

它幸亏被一个留学生带在了身边,在回国的船上

天哪!它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竟然

来到了我身边,伏在我的足前。据说它

连连撞伤了华尔街好多人。他们的肤色和头发

和我们有着明显不同,和我们说着不一样的语言

让人想不通的是,它居然

还撞伤了华人。他们祖先发明的汉字

早在数百年前这些文字就以唐宗宋祖的姿态流传到了

那些人的国家。而它今天

会有谁想到,现在它失踪了

如同我弄丢的那两个字,被人在街边恃强打伤

刚刚已经死在我的诗歌夹缝墙角里面

我的精神再度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状态

让我连同那张揉皱的雪白的纸

被扔出了窗外。我停止写作

 

6

 

零点十分。这个世界在墙外

还是那样喧哗无比,让我无法静下心来

我的世界和它隔着一堵墙,两堵墙

我甚至感受不到外面世界的精彩

我开始在一天天怀疑这堵墙的厚薄,和它真实的意义

它究竟代表什么,或不代表什么

压根儿我就毫无兴趣知道这些

我的指尖触摸到键盘的时刻

我开始感受到心脏部位的跳动与不安

我努力想用热启动的方式来激活全部记忆的存储

我在紧盯住一个汉字又一个汉字复活的过程

我只想把这些文字以生命状态

唤醒过来,让墙内黑暗极度郁闷

像大鸟的翅膀一样。盘旋在我的头顶

 

7

 

这个夜晚开始复苏。已经经过零点。大概时间

超过十分钟左右。我胡乱地敲打

我的脚边有那只小爱犬跑动的声音

那些文字跌落在它的舌尖上

接受它的甜吻,我想弯腰下去

伸手抚摩它雪白的卷曲毛发

我看见了随我回家的那两个字和它的皮肤

我不想再问及它的过去和丢失的日子

我也无法确切地知道一些什么

我想,这一夜

天气太冷。我不会让你的狮子狗

躺在屋檐下阶台上

它就躺在我的皮肤下面,月亮

照着它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像高原湖泊

那只船头战栗的鱼鹰,不时地

想起一位孤独的旅人

 

一个孤旅诗人的灵魂独白与呐喊

——《零点写作:一个孤旅诗人的独白》赏析

 

■亦 言

 


  这首诗写于2006年4月,是一首以诗歌形式为新汉诗运动而写下的催生序曲,勘称一首以诗而写“诗”的不朽典籍。不妨就让我们随着诗人原野牧夫一起穿越时空,进入新诗诞生、发展的历史长廊,随着他的思索与哀叹,乃至痛苦与欢乐,来领略一路的风光吧。
  全诗分为七个章节,形式自由,语言独特新颖。一开始诗人在第1章节就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墙内世界”,是一个因洁身自好而与世隔绝,因孤芳自赏而封闭自守,因保持宁静而筑墙防御的孤独世界。诗人是在18日深夜岛上开始写这首诗的,“我的文字攀缘于墙上”,在午夜的极度孤独中,诗人试图用真诚而完美的文字,沿着自己提升的灵魂高度而艰难攀爬,试图越过世俗与孤独高筑的障碍而进入广阔自由的天空。然而,一阵突如其来之无形的风,将他的灵魂连同那些闪光的文字,从蝙蝠的羽毛上吹落下来,像一队队黑色的蚂蚁从高空跌落,生命撞击的声音洒落了一地。
  显然,诗中的“墙”,通过其“围圈”和“阻隔”的属性,象征着诗人为拒绝世俗世界的污染与诱惑而建筑的“防御”措施,是心灵独居的防火墙。而诗中的“蝙蝠”,则通过其“老鼠”的形象及“鸟状”的飞翔,象征着诗人的灵魂在世俗利禄与理想追求的不断冲突中,所表现出忽而注重现实利益,忽而又超越世俗而在理想的精神境界展翅翱翔的两栖状态。诗人心情焦躁不安,顺手将那个字中喷射火焰的纸团儿从窗口朝外扔出去,那些用心血熬出的文字,带着缪斯的鲜血,在诗人渐渐冷静的思考中一点一滴地凝固。诗人在诗意地栖居而探求生命的意义与价值过程中,感到极其痛苦与孤独。
  一方面,在当下市场经济的大潮中,一些势利小人,为了捞取私利尔虞我诈而不择手段,而诗人不懂得生意奸诈和财富积累的道理,也不善官场的阳奉阴违,或者说根本就不识时务,不谙世道事理。但他需要的一饭一粥,一衣一履,都是要和常人一样,从每天的奔忙中通过和诗歌无关的劳作去获取,这个世界给他的是冷漠、是孤独、是寂寞,是常人无法看到的悲伤和痛疼。他不想让自己被这个现实击垮,也不想成为这个世界的累赘,更不想尽是看到这个世界无数的白眼和伤害。但他又不愿意自己的心灵世界与人发生任何争执,因为他太过疲惫,太过失意,太过沉重。有些人已经不堪承受这一切,便也从这里逃出来,开始从生活中零零碎碎找到一些片段,觉得有几分诗意就直接扔给读者,也自然就招来满世界怨言,一片吆喝,一阵咒骂。
  另一方面,一些名利之徒因沽名钓誉而标新立异,以大众消遣的浮夸来矫饰诗歌,致使诗歌名声狼籍而走至崩溃的边缘。一个真正的诗人,面对诗坛的嘈杂与诗歌的滑落,没有理由而不感到悲哀与沉痛。
  正如作者自己所说:“诗人走进这个世界也是孤独的,他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凭着自己的第五、第六,甚至第七感官,来感受一个被现代文明完全打破后支离破碎,如同荒原一样的世界。而且他也不能做太久的停留,一日三餐的困惑使得他疲于奔命,只有深夜里才静得下心来,面对这个世界带给他的孤寂,日子过的太快什么也没有抓住,岁月落下一片空白。他只有使尽办法用文字把那些废墟上的瓦砾落叶拣起来,在键盘上打开内心深处的伤口,总算从外部世界找到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隧道,那是一个属于他的完完整整却空无一物的心灵世界,他终于想把自己从尘世间带去那些碎旧的东西,一一按照心灵和情感的指使,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开始构筑一个新的都市和都市里的风景。”可见,诗人的痛苦,不仅来自于世俗生活的利欲较斗与精神世界的理想追求所产生的激烈冲突,也来自于诗人对诗歌惨遭蹂躏及滑落的命运所感到的痛楚与哀怨。
  同时,诗人的孤独,不仅来自于自己在世俗利禄的摸爬滚打中,为能保持一颗追求真善美的灵魂而忍受自己的利益蒙受损失和承受亲友误解及责难的孤独,也来自于诗人在“诗意地栖居”中承担起诗人的使命而进行自我赎救、自我完善、自我超越的孤军奋战。
  诗人看见“它”在湿漉漉的地下拼命挣扎想具体地说点什么,却如鲠在喉而欲言又止,他试图通过“它”和自己的伤口,通过受伤的原因和经验教训来揭开这个世界现象所掩盖的一切善恶与真相。他固执地认为“它”已经死亡,甚至还敢肯定它死在诗歌的心脏部位。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头脑里面还是一团乱麻。
  从全诗的上下衔接的内容看,诗人所看见在湿漉漉的地下拼命挣扎的“它”,一方面是象征死于“诗歌的心脏部位”的缪斯之魂,另一方面则是象征已经沦为世人的宠物,并且沦为无家可归而四处流浪且又濒临死亡的诗歌之狗。
  诗人气喘吁吁地从“二楼摸了上来”,喻示其已经站在了“二楼”的高度,在漆黑的楼道中摸索着向上攀爬或提升自己的艰难过程。虽然他还在喘着粗气,但他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道理而为自己的付出感到沾沾自喜。
  诗人把一只因搅动和触摸现实利益而弄脏的手搁在“它”的毛孔上边,贴近“它”细腻的皮肤而慰籍自己。孤独的禁锢密不透风,他已经呼吸有些困难,没法逃避使人感到压抑与窒息。他已经感觉到天气变得突然太冷。不由得从心底埋怨这个该死的鬼天气——唉,诗人要想在这样恶劣的境遇中保持灵魂的高洁与飞翔实在是太难了。
  写到第2章节,诗人像是在极端孤独的意识中自言自语,开始与挚友或知己在心里默默对话:“你就帮我仔细打听一下它的下落与去向。它最先的症状是南方感冒。”我们的汉语诗歌从西化的泥潭中拔出,又走向散文化的歧途而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到底何去何从?引起了诗人原野牧夫的极大关注。他希望自己的朋友和他一起,来寻找它的下落。显然,这里的“南方感冒”,是指经济浪潮的前沿阵地因“拜金之病毒”所引起人们的心理与精神的“感冒发烧”给诗歌带来的流行性病因及病症。正如他在一篇文章里所说:“经济时代所造成的人人都关注着如何挣钱,生活节奏加快和各种竞争压力太大,使得人懒得多动脑筋去欣赏诗歌,与其让他或她听你说赏析一首诗,还不如躺在沙发在家看看电视肥皂剧或超级歌会,看的无聊还不如去歌厅蹦个迪或上酒吧下餐馆喝个几瓶三两来的痛快,花钱买什么都行,就是别说叫他们自己掏钱买诗集去欣赏——前面那些都是生活中最实际的,你的诗集即使白送来看了又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这个时代不兴高雅”。
  在这个感冒流行的疾病季节,诗就好像一条流浪狗的脸色,因过度的疲劳与饥饿,因疲于奔命和营养不良而苍白。许多人都认为它悄悄离开了。诗人以其抽象的诗歌与具象的死亡,在双向转换和在对峙中的相互印证,以它“不幸的死亡或者是假死亡”,预示着诗歌濒临死亡的无奈哀叹。那种感觉就“像一条/刚刚死去的鲸,搁浅在海滩。至少/在刚刚死去的那一刻,心脏是跳动的/那么,诗歌离它死亡的时间/离我打开这扇门,窗。总共还不到十分钟”。诗人为刚刚死去的诗歌感到痛心疾首和孤独徘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开启一扇门,让自己径直走向另一世界,那条属于自己的小小的通道。他总以为自己的世界不会让人随便走进来,它只朝一条通道打开自己,却看到有人走过来,走一阵子又左右旁顾,或许走路的人总是爱怀疑那扇由里而开的门,自己是不是走错?是不是可以往开始的方向走进深处……就这样,哪怕已经穿过许多道门槛,还是觉得自己又没有走对地方?!
  在郁闷而孤独的可怕夜晚,诗人寻找拯救诗歌的出路与希望。整个文字有种冲击心灵的震撼力。接下来,第3章节诗人沉浸在抑郁与伤感的梦幻中,点燃一支香烟,在孤苦的心境中继续向朋友脉脉倾诉: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也最想你。你曾经是我最知己的朋友,你不会在这个时间向我提出戒烟的忠告。我看见缪斯之神走在朝向回家方向的路上,逃出了你以往琐碎而庸俗的那些记忆和想象。不过,在我筑起拒绝一切世俗的大墙之外,我看见那些被政治、名利所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宠物诗,已经失去了诗歌的本质与灵魂,它们的死而复生却经历了千百次死亡。一切的世俗玩耍而对它的愚弄,已经构不成对它的威胁,对你来说也失去全部意义;只对我,还有一定利用的剩余价值。我要和我心中恪守的它相依为命,以此来慰籍我孤独的心灵。
  很多人都在逃亡的路上看见过它流浪。人们都在战争中到处逃亡,受尽玩弄与蹂躏的诗歌,从受人喜欢的宠物突然变成落魄的丧家之犬,流浪在那些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流浪在灯红酒绿的街头巷尾。“三个卖唱为生的男孩女孩”,象征着真善美已沦为卖艺的境地而求生,他们和一个被世俗逼疯的诗人,无意间撞伤了它半条腿,它饥寒交迫而体弱肢残,已经筋疲力尽而气息奄奄,“没个人敢上前扶住它”。我想,它无法活到天亮。我分明看见它只剩下一根会游走的幽灵之骨在这个夜晚流浪而徘徊。这个深不可测的寒夜啊,无端就吞没了三个孩子的身影,它和他们都无家可归。在这个深不可测的寒夜啊,我是多么地爱它啊!我和它相依为命,我在扶着墙体走回家来的路途上,一不小心打了个盹,它就走丢了。是我把它弄丢的!我爱恨交加,你“这小鬼头啊”,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啊!从这里可以看到,诗人与诗歌的感情是多么非同一般!诗歌的流浪和丢失,对一个诗人来说,就意味着失职和受到良心的谴责。其实,这里无疑是写汉诗一度被抛弃而流落无着,无家可归,诗人希望能够把它重新找回来。
  到了第4章节,诗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继续自言自语:丢失了你我丧魂失魄;我失去你的陪伴,也仿佛看见你丧魂失魄地在古城墙角瑟瑟蜷缩。诗中的“古城墙角”,象征着我国辉煌而浩瀚的古典诗歌王国。诗人以“古城墙角”作为承上启下的核心链接句,以此分别焊接了上句:“我真不愿看见它会蜷缩在古城墙角”。同时也以此焊接了后续相连的同位句:“在古城墙角,我看不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太幽深、黑暗,尤其是夜晚。我更是看不清你啊。啊,亲爱的,你会藏身在哪一处呢?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你容身的角落。想必流浪是你唯一的出路。最终无法逃脱的命运是你无可奈何的归宿。我想了想终归还是觉得,你该不会是在我为你设计的时候,为你设计的路上走丢了吧?丢了整整一晚。就在寻找你的归途中,我在墙角的某处,幸好还发现有一条长满雪白的卷毛的德国或法国狮子狗,闻着馒头的香气尾随而来陪伴我。
  显然,诗中的“德国或法国狮子狗”,象征着被当成新宠物或新玩物的现代新诗。它的血缘来自西方,通过当时中国留学生或翻译家的基因转换而带到中国,在它们身上,打上了西方物种的深深烙印。它们和中国土生土长的汉诗一样,都经历了从尊贵受宠到流浪街头的悲剧命运,渗透着作者痛苦煎熬的深刻思考。
  那些“德国或法国狮子狗”,顺着馒头的香味而沿途嗅着,让诗人想起海子的麦地飘香。馒头的香味也许是饥饿放大的幻觉,却使那些宠物狗们为了填饱肚皮,沿着虚构的食物一路追寻下去。诗人不由从馒头而联想到海子的麦地和在麦地上世世代代生活的祖先及现代农民的生存境地。海子以自己的赤诚,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句,在生与死的挣扎及回望中,尽力温暖这个世界,最后却用卧轨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意愿,来唤醒世界对诗人应有的关爱与关注。一个真正的诗人以自己的生命捍卫诗歌的尊严,其悲惨的下场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那些狗呢?它们是为了填饱肚子去寻找食物而走丢的吧?丢失了狗在这个世界不成罪过。何况它走丢的那个时间很长,就是我蛰伏写作的那段时间,它会不会和我的文字呆在一起而一起流浪呢?哦,别问我一一我现在因为它的丢失而感到心烦意乱而难受之极。我心里明白却也说不清楚。可以说是我不小心把它弄掉了,已经够难受、够自责的了!我一直都为此遗憾而感到罪孽深重。看,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条小狗是那么可爱啊!它一直陪伴在身边,直到刚才为止。刚才我看见那些纸团上渗透鲜红鲜红的血迹,那可是我煎熬的心血和灵魂之血啊!失望后便是绝望,我已经没有勇气而再次希望看见它,眼枯泪尽,惟有泣血写作,让这一切灌注于我所有的文字。
  到了第5章节,仿佛进入一个漫长而孤独的夜晚,却又从那个死寂的世界拼命逃了出来。尽管逃出来诗人还是惊魂未定,不断沉浸在独自思考中,连续汹涌而来的意识流重叠跳荡,某些句象的重复潋滟着抑郁的情感,使人感到无限沉重与缠绵。
  诗人回忆起自己被人禁锢在一处高墙之内,是由于那些盗窃人挖开墙体,才使他有幸逃了出来。这里的“墙体”极具象征意义。一是象征某一历史时段的统治政策,二是象征被人们接受且又束缚人们的某些陈腐观念。而诗中的“盗窃人”,意指他们打开“墙体”是为了盗窃,是因私利而犯罪但客观上把诗人拯救出来的人。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是为了私利而铤而走险,一般人是不会冒着被“法律惩罚”的危险来打开那堵墙。而被囚禁在墙里的人,压根就不可能从墙里逃出来。可以想象,诗人刚刚逃出来的兴奋状态。他在纸上用诗歌的形式,尽情任性地抒写自己诚挚的情怀,从而引发了对新诗的重新审视与探讨。甚至还试图想在那条象征受西方诗歌影响的洋毛狗身上找到诗人心中的理想诗歌形式,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也好。诗人在整个夜晚都想和它乃至他自己的文字呆在一处。它们的生命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啊。除了诗人和那些对诗歌真正喜欢或真正有研究的人,那些“随行就市”和“随帮唱影”的诗坛混混们,没有人会真正知道它,究竟来自哪一个国度?哪一个民族,它的主人给它取过什么名字?他们竟然感到特别骄傲,它或许就在美国纽约帝国大厦出生,或许就在繁华无比的唐人街头。但它几乎让所有华人感到气愤和丢脸,想挥挥拳揍它。它幸亏被一个留学生带在了身边,一起上了回国的伊莉莎白轮船。
  其实,“五四”新诗在彻底打破传统诗歌的基础上,受胡适“诗体大解放”的影响,从一开始便抛弃了旧体诗的优良传统而迷失了方向。当时的留学生纷纷将新诗的出路转向西方,而稀里糊涂地就抛弃和出卖了自己的祖宗。新月派的徐志摩曾留学美国与英国,深受欧美浪漫主义和唯美派诗人的影响。李金发、戴望舒深受法国象征主义影响。郭沫若1914年春赴日本留学,接触了泰戈尔、歌德、莎士比亚、惠特曼等外国作家的作品而深受影响。应该说,现代新诗一诞生,便是从摹仿西方诗歌开始的。在这些留学生或现代诗人中也还是出现了一些优秀的诗人,他们并没有完全抛弃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只不过抛弃了古典汉诗的格律形式,对它的艺术审美还是或多或少继承下来了。
  “天哪!它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竟然/来到了我身边,伏在我的足前”。这是在诗人无限孤独而迷茫的一个漆黑夜晚,流落到中国的西方诗歌竟然来到了自己身边,伏在他的足前,希望得到诗人的救赎和宠爱。“它们的肤色和头发和我们有着明显不同,和我们说着不一样的语言”。这里应该是指自由体新诗,也就是说,新诗曾以“革命浪漫主义”和“革命现实主义”的姿势,在抗日战争,乃至配合“共产主义运动”在中国夺取政权的过程中对那些入侵者乃至不友好的外国人予以重创和打击。“让人想不通的是,它居然还撞伤了华人”。在这里,诗中意指新中国成立后,新诗打着“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旗号而为政治服务,强烈的政治色彩曾经彻底扭曲了诗歌艺术,甚至严重打击本土诗歌传统,侵蚀了许多人的灵魂。而面对八十年代的朦胧诗,乃至九十年代的后现代主义、新生代,非非主义等受西方诗歌理论的导向而产生的现代新诗,诗人内心产生许多感概并发出感叹:这些影响和左右我们的西方现代诗和诗歌理论,曾经也受到我们祖先创造的诗歌传统的影响。比如,美国诗人庞德,就因受中国传统诗歌唐诗的影响而创建了影响深远的“意象派”。我们“祖先发明的汉字∕早在数百年前这些文字就以唐宗宋祖的姿态流传到了∕那些人的国家”。可以说在中国,伴随着汉字的发明就开始有了诗歌,早在孔子整理《诗经》前就有了诗三百,后来有了楚辞和离骚,并且数百年前出现了唐诗宋词两个语言艺术顶峰,这是西方诗歌不曾出现过的辉煌。然而,在今天“会有谁想到,现在它失踪了∕如同我弄丢的那两个字,被人在街边恃强打伤∕刚刚已经死在我的诗歌夹缝墙角里面”。那么,诗人弄丢的究竟是哪两个字呢?就是诗歌,弄丢诗歌的原因就是彻底抛弃自己的诗歌文化传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一己之私,要彻底抛弃中国诗歌传统,放弃通过借鉴西方现代诗歌艺术结合本土中国诗歌艺术传统进行创作,同时放弃创建现代汉诗传统审美理论,而一味就把中国新诗看作是西方诗歌的私生子,用西方诗歌理论来强加嫁接在现代汉诗身上呢?显然,诗人在感叹中国诗歌艺术传统被抛弃的同时,也感慨中国诗歌精神在自己灵魂中的丢失。无疑引起了诗人的强烈不满,就像诗人的心突然死了!死在“诗歌夹缝墙角里面”。诗人在自己纯真善良的心灵屡屡遭到见利忘义或背信弃义的势利小人恃强凌弱蹂躏时,对自己,对社会,对这个夜幕笼罩的世界彻底绝望了!他于愤恨不平的逆反心理中,选择了以毒攻毒以牙还牙的姿态,于世俗的红尘白浪中俯仰沉浮。想到这里,诗人的精神再度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状态,他不能眼睁睁看到诗歌在中国走向没落和死亡,因而停止了个人写作,那种绝望情绪连同那张揉皱的雪白的纸被扔出了窗外。应该说,是本土诗歌意识的突然觉醒,最终让他选择创立新汉诗并倡导发起21世纪汉诗复兴——新汉诗运动,全面提倡新汉诗写作的兴起。
  写到第6章节,正好是零点十分。这个被诗人拒绝于身外的世界还是那样喧哗无比,让他无法静下心来。他知道,他的世界和它隔着一堵墙,两堵墙,他甚至感受不到外面世界的精彩。但,在他内心的深处,他隐隐约约感觉,总有什么在诱惑自己,而自己有时却也本能地难以经受这种诱惑。他开始一天天怀疑这堵墙的薄厚,是否能阻止墙外世界的诱惑。他怀疑它真实的意义,它究竟代表什么,或不代表什么。或许他压根儿就毫无兴趣知道这些。诗人的迷惘与困惑搅得他心脏部位的激烈跳动而焦虑不安,他的指尖触摸到键盘,想用热启动的方式来概括和激活全部记忆的存储。
  他在一篇阐述新汉诗理念的文章里写道:“生活对于诗人来说,就好象世界万物离不开阳光和空气一样,诗人总是用自己敏感的心来感受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一点一点……然后也以诗歌来介入其中……生活其实就是一种生命体验的真实过程,一个诗人生命的过程就是感受着生活,然后用文字来介入,来思考——只要是生活,那么你感受得越深也就会思考的越深,最后会悟出某种‘空缺’。很多时候在诗歌里面出现的情景,已经不完全是个体生命的体验,而是诗歌生命的体验过程了,同时也是一种思考中的现实或现实中的思考。”
  文字是有生命的,诗人“在紧盯住一个汉字又一个汉字复活的过程,只想把这些文字以生命状态唤醒过来。”诗人天生就是那么多情而又敏感,也是靠文字来首先打开一个用肉眼看不见的世界,那些人们平常所见的物体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简单无序地存在——因为是在自然界获得了空间,让常人也总是觉得诗人太过神经质。原野牧夫认为,其实“只有诗人才真正地了解这个自然界的奥秘所在。诗人靠他的第六感官,可以看到生命内在的本质和真实;靠他的第七感官会发现,这个世界是一个复杂而不可分割的整体,而且,由外到内、从里到外,自然界的万物之间,天与人、人与地之间,宇宙天地因为人类的存在而产生一种内在的隐秘的对应关系,透过它你就可以找到一条通往心灵世界的隧道了”。我们的祖先早在几千年前就发现天人合一,只是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办法用语言来把它全部诠释出来,所以,留给人们的也就只有一个表象简单又十分神秘的自然界。
  因此,诗人必须找到与其对应的情感,与现代生活选取的片段粘合在一起,“从语言中找到适合的文字来将它们进行重新组合加工雕琢成诗歌句子,创造一个既富有时代感又充满历史和空间感的诗歌世界”。也就是说,诗人通过直觉感悟,把生命和宇宙与自然乃至人类社会的一切秘密与真相全部显现出来,从而在诗歌中排遣自己的抑郁与困惑,认识自己本能与缺陷,赎救自己的自私与虚伪,安居自己的真诚与崇善;诗人通过语言构成自我与自然及其历史与社会的认知及表现的三维世界,将对语言的感悟引入了生存的感悟,这些文字以生命的状态,显现诗人内部精神与外部行为的诗意存在。诗人被这些文字唤醒过来,清醒后的瞬间,更感到墙内黑暗极度郁闷,突然,他感到郁闷与黑暗交汇旋转,而且越旋越高,越高越薄,越薄越亮,像大鸟的翅膀一样,带着无数的灵魂,在他的头顶旋转旋转旋转。
  第7章节是全诗的尾声部分,“这个夜晚开始复苏。已经经过零点。大概时间/超过十分钟左右。我胡乱地敲打/我的脚边有那只小爱犬跑动的声音/那些文字跌落在它的舌尖上/接受它的甜吻,我想弯腰下去/伸手抚摩它雪白的卷曲毛发”。这是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夜晚,已经是零点十分左右,再过几个小时那黎明的太阳就要冉冉升起了。此刻的诗人,由衷充满着欣喜与希望!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刻,诗人随着意识的流动而顺情尽兴地敲打键盘,任自己真诚而奔放的情感宣泄而流淌,任自己生命意识与精神感悟的融汇与交响。他脚边浮起那只小爱犬跑动的声音而撞击着心灵,与情感融汇在一起而潋滟,而扩散。——啊,真是舒情尽意啊!诗人用那些真诚而饱满的文字养育他拾到的爱犬,抚摩它雪白的卷曲毛发,鲜亮的文字跌落在它的舌尖,接受它的甜吻。这个时候,诗人眼里“看见了跟他回家的那两个字和它的皮肤”,也就是说诗人找到了诗歌的灵魂,看见了它——诗歌未来的皮肤与容貌,诗人根本不想再问及它的过去和丢弃的日子。也无法确切地知道一些什么。他想,在它还没有回来之前,在这一夜的天气太冷,决不会让朋友的狮子狗躺在屋檐下阶台上,就让它躺在他的皮肤下面,用自己生命的体温来温暖它。此时的月亮照着它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像高原湖泊,由此他想起那只船头战栗的鱼鹰,也不时地想起那些和自己一样的诗人。与此同时,想起自己也是一位孤独的旅人,而对诗歌艺术的探索本身就是一个艰辛而漫长的过程,但自己已经看到了希望和未来。
  整个看来,这首诗写的就是中国新诗从诞生到现在所经历所遇到所发生所面临的种种灾难与困境,写的是东西方诗歌在慢慢走向融合的过程中,这个失去灵魂的世界所呈现给诗人的痛苦与苍白,以及汉诗在今天的夹缝中生存所面临的艰苦处境中,一个孤旅诗人所经历的自我赎救与升华的艰难历程。
  面对目前诗坛的滑坡及崩溃现状,原野牧夫思考的结果就是积极倡导新汉诗写作,策划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21世纪汉诗复兴——新汉诗运动,提出汉诗要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逐步加快实现现代化,通过西方诗体与本土化结合起来,并且广泛吸纳古典汉诗传统艺术和世界各地各民族的诗歌艺术技巧,通过创新发展形成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现代汉诗。他最早提出“新汉诗”概念,并且把含蓄美、张力美、意境美作为新汉诗三大基本审美特征,是新汉诗理论的奠基者,即构建“21世纪现代汉语诗歌——新汉诗诗学”理论体系第一人,也是在诗歌写作中默默践行其诗学理念的探索者。他在这基础上创立了新潮流诗群及其诗派,主张新汉诗的本质就是天人合一,应该以形象的直觉方式来直观人与自然乃至社会的“原象存在”,对人世间的一切现象都融进自己的感悟与思考,并从外在体式到内在情感世界所依托的文字,都达到一种绝对高度内外统一的境界美。再把阴阳变化原理引入诗歌范畴的形体美学,让诗歌具有一种男性生命阳刚之气、骨感美的同时,又极具女性的阴柔之美。在他看来,诗歌是一种孤往独来的穿越,也让诗人自己独立于天地之间,惟有时常与时间和历史对话。诗人在漫长而艰辛的新汉诗写作和艺术实践过程中,诗人的灵魂远比其生命或生活更丰富而更精彩。
  最后,不由又想起诗人在《漫谈新汉诗语言艺术规范的探索和实践》一文中说过的一段话:“现在,有了新汉诗运动倡导的写作和这个时代的到来,我想,中国诗歌也应该可以通过诗人的努力在本世纪抵达新的诗歌文化的顶峰了,这是完全可能的。所以,我们中国诗人应有足够的自信力,把自己从老祖宗和西方诗歌道路上得到的东西消化掉,用属于自己这个伟大民族的语言文字来写今天的现实生活,写出属于中国本土的现代经典诗歌。”由此,我们从中也可以看到新汉诗的理念和存在价值。
  一个真正的诗人,总是能在诗歌的栖居中穿越时间与历史的隧道,不断揭示人性乃至万物本原存在的本质与真相,总是在诗歌中反思自己而赎救和提升自己的灵魂,从而担当起赎救和解放人类的伟大重任。原野牧夫就是这样一位在探究自我的内部与外部世界的本质存在中,不断反思自己,提升灵魂的真正诗人。这是在读完《零点写作:一个孤旅诗人的独白》,而乘兴找来他的关于“新汉诗”理论系列文章的阅读之后,经过冷静而反复的思考而对他得出的冷静判断。
  在《零点写作:一个孤旅诗人的独白》中,诗人以一颗虔诚的赤子之心,对现代新诗无家可归而四处漂泊,饥寒交迫而濒临死亡的苦难境遇与现状予以关注与思考。他将诗人对现代诗歌的智性思考赋予象征,以抑郁的黑暗经过零点的断裂,诱人的黎明即将到来为背景,以诗人的内在意识为全诗的结构线索,以看似大白话似的梦幻呓语,咀嚼着夜色的压抑与诗歌的梦魇,散发着胆汁味的苦涩与焦虑。
  随着诗人对现代新诗诞生过程以及对其命运与前途的深入思考,诗人以其智性赋予口语化的丰富象征来拓宽视野,使生命与感悟的空间因逐渐拓展的空旷而给人以豁然开朗般的透明及希望,令人震撼而遐思不已。


  (选自【原野诗坊】公众号,原野牧夫《零点写作:一个孤旅诗人的独白》赏析,亦言撰写,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