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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近松:秋声与乡愁(组章)

2018-11-12 14:13:13 作者:王近松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王近松,回族,笔名谷锋,2000年1月生于贵州威宁,无忧诗社成员。作品散见《毕节日报》《散文诗》《华星诗谈》《诗潮》《星星.散文诗》等报刊,现居昆明。
 


豆荚打开棺口,里面住着斗士,穿着结实的外衣,每一粒豆子都是乡愁的解药。
把一颗豆子掰开,一瓣是春,一瓣是秋;一瓣是生,一瓣是死,母亲同海外的农人们在豆瓣间摸索前行,艰难前行。
父亲背着月色,背着疼与痛,开着一辆红星牌的拖拉机在河谷间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与上夜班的蛐蛐交流着。
在海外,我不敢揣摩一个男人的心事,也不敢揣怀一只蛐蛐对于秋天的定义。来了昆明,拖拉机已经像历史一样,在教科书里散发着味道,我也时常把偷偷摸摸闯进屋内的风发出的声响当作蛐蛐在叫,也时常从梦里醒来,一夜夜的想着故乡的琐事。
在夜里醒来,总喜欢把一些心事如家乡的河流摆布着石砾一样,在一张纸上铺叙,用一些拟人、修辞、比喻,甚至夸张的手法来描写生活在春城的心绪,描述一些颠沛流离的情愫。
那年那月在海外,拍照时总喜欢把秋天的月亮拍得模糊一些,把夜里的羊群、牧羊人拍得清晰一些,把地上的苞谷杆、以及巍峨的山拍得高耸一些,这样从农村走进城市,乡愁就如这些照片一样更加深刻。
我的父亲、母亲,收完地里的庄稼,将挎包、镰刀挂在墙上,从此时光被割去一春一秋。
走在空港大道,路灯明亮,却不见炊烟,不见火焰随风而起,听不见犬吠声,一棵树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老长,这就如同余生被测量,生死长短都在月色下。
 

枫叶红,银杏叶沾满泪珠。
秋天的南山,总是最有诗意,草海如同一面镜子,将所有的色彩都装在这滩水中。
十月的草海湖畔,马鞭草在凄凄切切的风中显得憔悴,那些未曾凋落的马鞭草用最后的芳香凝练着余生,这也是除了照片外一生最美的修炼。
在昆明,也有落叶飘落,同样那些紫色的花一直是这里的主剧场。夜里的树,月光靠着、醉酒的少年靠着,而他们也如同这些少年,年年岁岁在成长,岁岁年年有年轮。
一棵树,被移栽到城市,没有人知道它的孤独、寂寞,而他的乡愁都在每一片树叶里,叶子的根茎条叶有春天的细雨,夏天的阳光,还是知了短暂的一生。
在昆明,捡起落叶,就等于捡起乡愁。
杨林的风每晚都刮,杨林的灯每晚都亮,只有月亮似乎被雾虚掩着,除了雾,当然还有眼前的睫毛与泪水。
我睡在这空旷的夜里,乡愁如同牙痛,一阵一阵在心里搅着入睡前的思绪。
 

在海外,十月是黄色的、红色的、黑色的、蓝色的,也是灰色的。
威宁是南方有名的“南方落叶水果基地”,我的家乡在早些年更被冠以“全国八大黄梨之乡”美名,到了秋天,梨树叶也如梨乡的姑娘,开始为自己的归宿打算着。
落叶随风私奔,留在树上的果子金灿灿的,清晨阳光打下来,黄梨在阳光下散发光芒。
除了满山的黄梨,满地的站立着的庄稼沉默着,穿着庄严的服装庆祝丰收,也在用一种无形的方式祭奠着自己的后路。
秋天最耀眼的,最值得像庆贺的莫过于像母亲这样朴素的农人在地里撕苞谷。
十月的海外,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大雾在山间奔走,寻觅着着自己的前世,而这样的天气最适合不过撕苞谷。
十多人在一块地里,每个人套着一双黄色的手套,用竹签划开玉米头,然后将外面的壳撕开,里面的玉米粒,粒粒皆饱满,每一粒玉米粒都凝结了无数的汗水。
当然,这不是收获最后的动作。
有些留着缨子的苞谷,用背箩背回家中,家中六十多岁的老人便在闲暇时,如同编辫子一样,将这些苞谷编起,挂在房前。
有些没有留缨子的苞谷,用袋子装起,放在小楼的房顶上,接受阳光的鞭策。
想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来一系列的画面:春天耕地、播种、盖地膜,夏天除草、施肥,每一个动作都有着千年的记忆,作为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我是幸运的。
海外于摄影师、画家来说,更是红色的。
辣椒挂在矮小的枝干上, 在最后的时光将自己燃烧,释放出无限的激情。
而最后,辣椒用一生最美的奋斗,成就了我们饭桌的一点辣味,成为中国数千万农民生活中酸甜苦辣中的的一种味道。
爱故乡,爱秋天,如同星星、月亮爱着漫漫黑夜。那种黑是纯粹的、吸引人的。
黑色在海外是常见的,农历八月中旬将核桃从树下摇下或者是打下来,用袋子装上四五天,在将外面的皮去了,就能看到一个个圆圆的核桃。
当然,去核桃皮是艰辛的,也是幸运的,核桃皮中含有的黑色色素, 就喜欢在手上寻找它的价值,秋天走进海外,你会发现很多人的手不同程度的黑,而这种黑是幸福的、喜悦的。
生活在云贵高原,每一个点滴里都充斥着一份快乐。
我喜欢云贵高原的天空,每一点蓝色元素里都有一种情怀,拥有一份故事。
离开海外,生活在城市之中,秋天是灰色的,是稍稍有那么一点感伤的。
我时常在梦中看见海外的秋天,以及满山的草都如故事中那般憔悴、沧桑,而山上的绵羊背着蓝天白云,背着我的乡愁。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莫不都在写秋日的凄凉,这样的思绪我也有,与此同时,在我看来秋天是感性的、壮观的。
在谈到秋风萧瑟的同时,秋风里也一样诗意连连。
蝉去了,秋风就在耳边造次,同时内心也因此澎湃。
无数次,我无数次在城市的草坪上寻找那种安逸、清凉的感觉,也试着在路边那一排排树下找寻一份秋意,捡起一片叶子,也会想到:树叶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一棵种子落下,在漫漫雪花中煎熬、容忍,最后接着春雨破土而出。
一个人流浪,背着背包,背着母亲的深切关怀,背着秋天的故事,故事里夹杂着乡愁,风起发丝便在眼角飘舞,就差了一点烟火,这样的人情味事淡了一些。
在春城昆明,秋天的气息似乎没有家乡那么明显,记得那是一个下午,一个人吃过晚饭,背着背包站在学校的桂花树下,秋风吹着树木发出的声音越大,内心有许多嘈杂的声音就越多。
在瑟瑟秋风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风来衣服喜欢飘起,那时候的自己是何等的风流倜傥,也是何等轻微。
每次出门,母亲在前夕就会用一个塑料瓶装满一瓶子水,那是家乡最清凉、最纯净的山泉,在此时喝上一口,每一个细胞里清凉的水分子都如洪水暴发式的占据我的身体。
在冰凉的地板上,月光是凉的,身体是凉的,只有心如火炉一样烫。
林清玄先生在《秋声一片》中这样写道:“生活在都市的人,愈来愈不了解季节了”。特别是像昆明这样四季如春的城市,秋天的讯息更少,而乡愁似乎同弹簧般,将思乡情怀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写秋天,慢慢觉得田野近了,乡愁深了。
孤独、冷淡如同一层膜,常常随着同学的父母、高中同学出现在周围而被打破,内心的凄凉也会随之油然而生。
在昆明,喜欢落叶飘飘,喜欢站在窗前看晚霞、拍晚霞,唯有这些看似壮观的事物能让我找到一点点快乐,找到乡愁。
喜欢溪水流淌,喜欢牛栏江奔腾的声音,喜欢听宿舍轰隆的呼噜声,也喜欢在夜里听夜莺歌唱。
18岁,我有两个秋天,一个在诗中,一个在梦中。
碌碌无为的一生种下两块麦田,一块在春天;一块在秋天。
一生穿着一件衣服,从此人生有三粒纽扣,一粒叫秋声,一粒叫家,一粒叫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