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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俊华  来源:《中国诗歌》  责编:林海、古剑、李文、黄兴烽  日期:05-10-06 17:40:32  点击:




 马俊华                                        

  闲是忙碌的解脱,是劳动的休息。闲出现在下班的路上,闪亮在推开家门的一刻。闲持续在周末周日里,贯穿在五一、十一、春节的长假中……
  闲是青绿的茶水,是懒散的坐姿,是与孩子的嬉戏,是与爱人的调笑。闲是伴着灯光,手不释卷地读到深夜,满鼻书香,不忍睡去。闲是感受家里静谧的氛围,把弄书架上心爱的摆设,翻看旧日的信笺和照片……闲是篆刻印章,临习书法,写一篇文章,背一首古诗,对着一本字帖用心揣摩,捧着一幅画随意欣赏,举着天文望远镜观看夜空的繁星,对着显微镜观察植物的切片……闲是伺弄院子里的蔬菜,种植几株花草……
  闲是与父母兄弟一起打捞记忆中的陈年往事,是与朋友推杯换盏,吆三喝六,神聊胡侃,海阔天空……闲是对平常的、琐碎的生活的沉浸和热爱,是对生命的一分一秒的珍惜和感受……闲能弥补忙碌时对周围的习惯的忽视,注意阳光在窗户上慢慢变换亮度,观察青草嫩绿的颜色、花瓣上欲滴的露珠,或者仰望天空和远方,感受着宇宙的博大、夜晚的静谧、造化的神奇、生命的灵明……这些,就是我拥有和渴望的闲。
  闲有细腻、灵动、深邃的洞察力,这不是我的发现。仅信手拣拾一些古诗中的名篇,就可以看到,它在古人的生活中随处可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陶渊明的闲。“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是王维的闲。“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是杜甫的闲。“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这是李白的闲。“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光好,绝胜烟柳满皇都。”这是韩愈的闲。“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是杜牧的闲。“半亩方田一鉴开,山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惟有源头活水来。”这是朱熹的闲。“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 这是陆游的闲……
  闲是一种放松、一种惬意,它使独处变得充实,使聚会变得欢愉。闲是一种心态、一种智慧,让人涤除玄览,虚怀若谷。因此,闲有着独特的眼睛和耳朵,能够细察隐曲,烛照幽微,体贴宇宙大化,领会自然神工……
  正如没有劳动就谈不上休息,没有忙碌就谈不上闲。休息来自劳动的赐予,闲来自忙碌的赐予。没有忙碌,就无法理解闲,就无法享受闲,就体味不到闲的舒适、坦然、从容、透明、灵妙。古人说“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的闲才是真正的闲,比黄金还珍贵,比钻石还晶莹,是人生的财富,是至乐的享受。
  没有忙碌的闲,就是没有劳动的休息,那不是闲,而是庸庸碌碌,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百无聊赖。那样的闲,是混混儿、阔少、公子哥、懒汉的营生,使时间显得多余,使生命变得浪费,这是对闲的歪曲和亵渎。我们说老人的闲是一种美,那是因为它的背后有劳碌的一生。我们说儿童的闲是一种美,那是因为它的背后有父母的操劳和呵护。年轻人的闲则必须短暂,才是一种美,因为年轻人真正的美是追求、奋斗、进取。
  当然,上面讲的闲都是小闲,还有更高的闲,可以叫做“大闲”。宋儒程颢说:“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 他说的闲就是大闲。这种大闲,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在这种境界里,任凭各种操劳、忙碌、磨难,都不能扰乱心底的那份从容。毛主席的“不管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就是这种气势的恰切写照。在这种境界里,任凭各种诱惑、污垢、挑逗,都不会沾滞心中的那份清明。孟子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就是这种定力的最好表达。拥有了这种境界,就会笑对一生的风雨坎坷、得失荣辱,而不会丝毫松懈自己的理想和信念。这样的境界,需要非常的历练和非凡的智慧才能获得,因此,要获得这样的境界,就要求我们从眼下开始,敞开怀抱,去迎对无边的丰富的人生!
2005年8月18日

评析:从人生来谈闲,从历史来谈闲,从小处着手,写出人情世故,文章流畅,有举重若轻的感觉.(翩翩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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