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诗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 首页 > 中国诗人 > 邹晓慧

醒着的城市(组诗)

2020-08-11 作者:邹晓慧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诗人、中诗网第三届签约作家邹晓慧诗歌作品选。
 
 
午夜状态
 
半夜从酒吧出来
我点上一支烟
沿着你的长发
我边走边抽
抽打山高水长一样的故事
情节就像后电影时代
叫醒的不仅是思想
还有象埙一样的肉体
 
有时候男人抽烟不是因为瘾来了
仅是因为还会想起一个人
情绪就像醉了的宿命
继续保持对你肌理般的某种欲望
以及无限制的渴求
 
洁白的月色像你
天空是空虚的胸怀
正将自已细致而缓慢地融化
你的肤色正闪棱角分明的光泽
凸现你白银般的质感
如果我再贪婪一些
疯狂并加速地按摩过去
融化成夜场的消费方式
 
子夜的诗人像露水
湿了贞操一般的灵感
像女人  像肉体  像花朵
这尘世   没有相同的女子
只有孤独的诗歌
失恋很轻  很柔  很慢
是耗能最少的挣扎状态
 
2017年的最后一首诗
 
孤独的2017  孤单的我
就想离开这种生活
想起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脸孔
或阴或暗  或丑或恶  或熟悉  或陌生
无法轻描淡写   无法失去感觉
要么给我一个麻木的理由
要么让我站在痛苦的尖上沉默不语
 
按耐不住个性的我
就想立马逃避这种生活
想说的想做的还很多
来不及与这个世道宽容与计较
不再妥协  不再虚假  不再看脸色
要么给我一个突围的出口
要么让我象死一样睡去
 
无法控制情绪的我
象一个失去双亲的孩子在天空下痛哭
看不见温暖  看不见梦想  看不见虚无
就象自已无法看见自已的面孔
却无法躲过象守夜人一样酸疼的眼睛
要么让我象死一样睡去
要么让我摔碎泪珠
……
 
某一天  年老的我
希望自已还是个有生命力的我
心里还是住着那个年青气盛的我
虽然自已已白头  还是想超越风霜
还想与这个尘世不自量力地还手
就像岁月从旁边擦肩而过
要么给我一醉方休
要么让我活得任胜又自由……
 
双马石
 
故乡就像布了迷魂阵
那些花像眼睛
那些草像耳朵
那些气息像灵魂
我对双马石言听计从
 
那个只有五百亩大小的双马石
是我心中最大的世界
没有第二,  只有第一
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
 
门前的老树像个守魂的人
依依不舍的落叶像诗眼
纯净, 踏实, 木讷的有些迟缓
牵动了客家人的泪水
像清溪的流水一样冲刷我
 
我魂不守舍的故乡
就像那条童年走过的山路
像一条把光阴当滑道的蛇
钻进我的内心
 
那些木像小名
那些树像老年
那些山水像故事
多少经历世事的人已长满白发
多少穷途末路的在此悔恨
 
唯有故乡像爱
像母亲永远不变……
 
不需要
 
不需要说的,  一定
留在水墨上,  或者
留在诗词上
不说, 并不代表没有
一切花草树木
让春天去宽恕
 
不需要写的,  一定
留在心里,  或者
留在尘埃里
不写, 也是一种写
一切定了或没定的局
让爱去宽恕
 
多少爱, 像痛苦
浓了又淡,  淡了又轻
像万事万物的轮回
像流水木鱼,  经过寺庙
如果不小心
被佛主看见
 
我需要给佛主写封信
我想说:亲爱的佛主
什么是人世间的因果
经书是否与月光一样明亮
书画是否与山水一样美丽
诗词是否与心灵一样干净
 
春天再来的时候
我们不需要再打听烦恼的事情
一起劳作,  一起流汗
一起热泪盈眶
一起眷顾这热爱的生命
 
让天空装满花色
 

我不叫你的名字
你也不要称呼我
风不说话
鸟不说话
让我们做一回稻草人
在清空的天空下蓝着
 
为什么不继续孤独
让安静的天空喂养寂寞
我说有常或无常
我说寂寞会滋事 会别离  会怨憎
你就会执念  你就会反常
 
为什么不热爱身体里那血脉相通的隐痛呢
为什么我们不能完成一次惊心动魄的蝶变呢
就让花色开在稻草旁边吧
通向天空  通向天堂,或重生
而出家之后
那门的法则
是时间里的经心
 
如果能从俗世里拿掉
污尘,做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把所有的虚名浮利倒空
把所有的陈词滥调倒空
让天空装满花色、松月、鸟语、星光----
从安静中找到回声,从回声里找到幸福
 

 
当我们安静下来
很容易看清孤独的自已
忧愁不必预留  不必测算
无须解决  无须再说什么
天涯到处都是伤心事
 
这些零乱的脚印  多么需要
修行  我站在尘土中
目光迷茫  深陷孤独
我知道你也要经过这里
一样的焦虑  不安  忐忑-----
 
如果思想再深入点
就能看到这世道的疼痛
这世上是不是有一种叫空的东西
一切烦恼都不是烦恼
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们伤不透彻  醒不彻底
怎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假如真有另一个世界
我愿提前到达
免得尘世太拥挤-----
 
到乡村走走

到乡下老家走走
没有大欢喜, 也没有伤感
没有行李, 也没有目的
多少年过去了啊! 还是这块我爱的土地

到乡下老家走走
没有大惊奇, 也没有什么欲望
没人知道你一贫如洗啊! 
也没有人知道你的  只有草根听得见的呼喊

到乡下走走
走不动的时候就写点诗
不想写诗的时候就晒晒太阳
想晒多久就多久
这就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已的日子

风要吹多轻柔就有多轻柔
阳光要多温暖就有多温暖
花愿开多香就开多香
草要长多野就有多野

坎坷过后,  困难过后
恐惧过后,  挣扎过后
我们到乡下老家走走
走不动的时候就写写诗
写不动诗的时候就发呆
这就是属于我们自已的日子

像老树一样叶落不落无所谓
像老牛一样再耕不耕地无所谓
像田野一样长得是稻草还是春天无所谓
像不肯安睡的老屋空空如同祖辈的背影
 
醒着的城市 
 
子夜的城市醒着
诗歌走失
城市的心灵空着
流着不合理的目光 

那么多的生命在呐喊
吆喝声特别能熬夜
寂廖这位盲者
却在你的内部滑跤 

生活是一部公用电话
诗歌的孩子在电话亭外
寻找一枚硬币
清贫的人守口如瓶 

挣扎着的人拾起
落地有声的忧愁回家
仿佛拾起菩萨的语言
城市的思想 

那么多的心灵在抽泣
会不会让整个城市疼痛
给市声一把椅子
让泪光打坐到天明 

落叶
 
我已很久没有听家乡的山歌了
那些曲子陈旧与不陈旧无关
回想当年我们总爱听屋后的溪水
它是这世上最质朴而绵长的见证者
故乡也是人世间最坚固的荒凉
 
回到故乡就回到空荡荡的村庄
我就像一个挨饿很久的孩子
一口咬住双马石的乳头
所有潜伏与不潜伏的时光
在村口重见天日
母亲却站在风中
 
所有的语言像无语
所有的沧桑像桑田
看一看这世事好象一动不动
我就像抱着饮烟不放的人
我又像一场长跪不起的雨水
像清溪河泪流满脸
 
我是一个失败的游子
无法跨过桑田与桑田主人的心
只能捡起几片与风花雪月无关的落叶
落叶的情绪允许给河水施压
我们能否把落叶重新请回童年?
 
没有关系
 
有些事情
一个人不行
又不需要二个人掺合
放风的人知道
 
像和尚与寺庙的关系
像水与岸的关系
像山与兽的关系
像我与你的关系
 
关系与关系的关系就叫哲学
所有的事物绕个弯
这是一个写诗的笨男人的想法
与一切事物的根部有关
与大部分人的人生无关
 
要是不出门
呆坐四壁空空
要是出门
山水似画, 大多已留白
要是出家
是否能附和全天下人的感觉?
 
古寺情缘
 
我与玄祥住持的缘份
是从一首禅诗开始的
他唱起我五年前写的《人世间》
让我感到莫名的触动
也许我的情欲未了
 
凡尘如红尘
红尘如流
人生在世
皆不能避免喜忧生死之苦
当此等苦事发现之时
唯有放下万缘
 
只要欲望之心还在
便永远在烦恼轮回中受累
若你有怕死之心
便永远在生死轮回中受苦
永无出苦的时候
 
我与玄祥住持的缘份
是从一首禅诗开始的
多情即是佛心
人生世间   常是茫然
堕落易   超升难
随缘随分即可
不必与其他人一样
 
走过酒吧
 
 夜色灯光象白花花的女人
更象白花花的银子
这个酒吧就象一个变态的假乳房
现在你这个带眼镜的乡村诗人
该怎样来审视自已一具酸酸的肉身
 
你是不是有一种负罪感
仿佛想起小时候母亲哺育你的
那只结实充盈的乳房
你自已瘦黑而绷紧的胸膛
正在敞开秋风
 
如果你病了就赶紧吃药
酒吧街里生病的诗句
就躺在豪华的玻璃吧台上
那些舞动的身体有时就像
有关夜生活的命题倏然脱落

与你有关的或者无关的
各色各样的酒瓶象不象你的表情
正在痛哭流涕
就象那些领口越开越低的花衣
很多颜色的嘴唇把你的思想改变的乱七八槽
今晚的欲望就象你的信用卡被严重透支
 
有病了你就得赶紧吃药
看样子你是怎么也好不起来了
就像你怎么也回不了故乡
故乡的麦田是你写的最好的一首诗篇
那里山青水秀  阳光普照
 
我知道你更愿意象庄稼人一样
手中诗笔象长发奔向原野上的风车
万物就此被磨得象故乡的月亮
所有富贵的 贫穷的 优雅的 猥琐的
有没有可能    都是同一种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