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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路上去寻找童真的人

2020-11-04 08:02:52 作者:石头也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石头也。网名:记忆里曾经有过山楂树。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喂过猪,放过羊,干过公务。曾在人民公社文化站主办的《小草》杂志社,任社长助理,兼职校对及投送组组长。退休后,回乡和庄邻一同种地看云,捎带着去寻童年的本真……

  疫情来了,武汉是我们日日夜夜牵挂的地方。市,县,乡三级公务员们忙,是真忙。连社区的工作者们特别是村里的头头脑脑,社区的门卫们是更忙。几年来,都是体贴部下温情庄重的书记、市长,也常常发火,总怕我们有工作做不到的地方。说是不让聚集,可开会时还得是满屋子的人,一个个红肿双眼。可会一结束,又马不停蹄的跑来跑去,这时,家属们也特别的大度,回来的早晚,也不埋怨,累是累了,可一到家,总有一杯热茶,这种待遇过去有,可也不常有。俺到龄了,离职了,这个待遇也突然没有了,一时还真不习惯。

  大儿子说:“老郭同志,孙子想你了,来北京吧”。我知道孙子才一岁多,还不知道想我。想想,光在家身后跟着两条狗,在河边走来走去也不是常事。同事,同学是更亲了,再忙,总是喊着让吃饭,喝酒。再想想,咱也有一双手,决不在家吃闲饭。带孙子去……

  我是真亲俺孙子,孙子不待见我。闹,我不敢闹。亲,亲,可也真累。累的是身,乐的是心。一晃就十几天了,为孙子写点儿歌吧,发在了《中诗网》上,占林说你是不是来北京了。它乡遇故交,马上说:是,来了,在北京。晚上,占林、方文、国领几个人做东,喝了一肚子的二锅头。谭五昌老师说是要来,又因急事爽约了。一屋子的温情,痛快。

  聚会的第二天,占林说,祁人请你吃饭。我问他咋知道我来北京了,占林答,从发《中诗网》你发的儿歌知道的。去,肯定有酒喝。去。儿媳说爸:“我送你去。咱得尊贵不是”。我说:“某某派车来接了,不用送”。实际上到街口,我自己叫了个的士,京城真大呀,吃个饭,整整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到。

  到了。在门口连吸几根烟才上楼。饭桌周围,有报社的,网站的,做企业的,还有两个外国人,俺都不认识。

  有个做研究的,一说就是某个方向的女同志,来回翻译着俺也听不懂的话。喝着喝着俺就刘姥姥似的话多起来了。北师大博士生导师陆健兄当了我的翻译,主要是把我讲的河南话翻译给他人听,不累。一个小时说声就过了,陆健兄说:“我必须得走,夫人在医院,必须得走”。走了,翻译走了,我也说要走,没有翻译,大家听不懂我说的话,咱有文化也不能显白。走了!

  醉着的时光,美,可也不常有。到底还是放松了警惕,我在外偷喝了点酒。不多,就三两。几个月没讲话了,回家,开会。我民主,平起平坐,家里四个人,二个人规规距距。一个人(就是我孙子),根本不把我当根葱。我也不在意,小同志么?闹。我说,把我最近的表现给你妈汇报汇报。大儿子说:“怎么汇报”。我说:“文,图并用。发”!

  半夜醒了,一看家的群里,有孙子叼着烟的,有我抱着孙子,边吃饭边喝酒的。这是谁害我的,喝酒时,除了孙子我俩没别人呀,强忍到天明。问:“喝酒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儿媳说:“怪搞笑的,我拍的”。我问:“你们不在家,怎么拍的”。儿媳说:“从摄像头里拍的”。他们家有监控呀,你们监你们的控吧。天天被人监视着,不舒服。回家。这就回家了!

  回家后,自己写了篇文章,找了几个童年的玩伴,又邀请了前后街从外村嫁来的几个叫啥的也不全知道,当然了,有的是知道的。可年轻人没有找到,都忙。不管怎么说,近十个人也像个班子会了。

  先让后院的四叔主持作品研讨会。甭看平时都熟悉,可真要像个会议似的主持,他还真不老练。开始说:“黑子在外几十年了,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看他写了点啥。别嚷嚷,黑子叫咱来,也不用下地也不用干活,还凉快,他也不寂寞嘛,就说点啥吧。特别是黑子回来后,少给你递烟了,咱少喝人家的酒了。二嫂好像没喝过,可你那几个儿子喝过”。说到这儿,我真忍不住了。说:“让,让,让大家(哎!多天不讲话,嘴也打觉或硬了,在政治上把把关,不能添乱”。反正我觉得会议效果不大。吃饭时倒热闹。吃后就各回各家了。

  退休后,一直没有开过会。村长路过俺家门口,说:黑子,明天上午你去乡里开会,说是近期乡里根据写作情况,要向县上报几个文章写得好的,吸收什么会员?记着,别忘了。

  下午,我偷偷问了上高中一喜文弄笔的老同学(嘻嘻,女的),她没背俺。说是观看小年轻入伍前排练情况,写一篇文章……还教了点秘籍。够意思了。虽是同学,可当时她是队长的闺女,在队里,就是高干子女。俺也没敢高攀过人家,实际上,人家高傲的高干子女似的,也没多看过俺几眼不是。晚上,我下了死功夫,写点啥呢?真犯愁。

  村庄,特别是自己呱呱坠地的村庄,那真的是古老里透着亮美亮美里藏着回味,一街都是乡情,一巷都是乡愁,炊烟飘起满村都是记忆又现实着的乡韵,忘不了的古往今昔。特别是那粗壮的新绿或斑驳的古树,多少次挥手,再也告别不了那片片树叶翻飞的生动。

  无缘无故咋就泪流满面,几十年前,童伴,乌黑乌黑的头发青春年少,今日,轻轻疏理雪样的岁月,话可能越来越少了,都老了么。可聚在一起,嘴哆嗦着哆嗦着,谷酿的酒,吧唧吧唧品出了苦辣酸甜,喊你一声小名,笑着笑着耸着肩。村庄,才是自己从生到死的部落。

  重阳节了,回家了。村上,一个爷爷,也是我的老师。七十有九了。想当年,演过土匪匪甲也演过李玉和,扬子荣。晚上,他神神秘秘的说:“有句话,别传”。我说:“放心。不传”。他说:“你知道爷最遗憾的是什么吗?不是没成黙罕黙德的徒儿,也不是没成耶稣,佛祖的弟子。是一辈子没有演过皇帝。哎”!我说:“爷,这有啥遗憾的呢”?他气了。怒曰:竖孙不可教……那是我的长辈,村上士绅。上小学时,就给我们讲:故述往事思来者……讲着讲着流着他的青春泪。好不容易,把老人家劝住。那两只泰迪犬,又狂叫不止。是因为什么啊,不知。想想,它叫就叫吧。

  醒来,已是早晨。轻轻疏理雪样的头发:邻家老叔叫了声,黑子马超:该吃饭了。多少年了,很少有人叫我的小名。早自己就忘了自己曾经叫黑子马超呢?想想小时候,晚上捉迷藏,乐呀!
  吃过早饭,想着几个月没有开过会了,咱得庄重点不是。我便整了整头发,穿了件正装,拿着昨天晚上写的文章,走:开会去!

  晚秋时,仅存的秋叶挣扎着,四季仅剩枯黄。这麦苗没有出土的田野,目光所及沟渠边,尚有几株淡红色的翠菊,它摇曳秋雨中,将要死去的虫鸣,草断蓬丛一个人的小路,也没说过荒芜。

  人:把能够把拨出的青菜,拨出来,一遍遍腌制。生命也许不再鲜活。可天地也在腌制着人。有时,耐渴如骆驼,也未必能走出那片沙漠……往来重复,便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