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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 :流离失所的记忆无法抹去

2021-12-12 作者:出版者周刊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今年11 月,在第 40 届沙迦国际书展期间他接受了《出版者周刊》阿拉伯语版的独家采访,这是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首次在国际文坛上露面。



采访地点:沙迦,沙迦酋长国
采访编辑:阿里·艾· 阿梅里,谢鲁克·扎卡里亚 
被采访作家:2021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
中文翻译:淑文
 
1964 年,东非海岸的桑给巴尔岛经历了一场革命,阿比德-卡鲁米总统的政权导致了对阿拉伯裔公民的迫害,发生了大屠杀。古尔纳在完成高中学业后,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被迫逃离家乡,前往英国。当时他18 岁,年轻、贫穷、未受过高等教育且无任何技能,当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新城市时,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必须通过努力奋斗才可能赢得在桑给巴尔家乡无法取得的成就。
 
为了表达对异化的流离失所境况的感受,他开始把所思所想付诸于文字。 他不知道,他对殖民主义和移民挣扎生活的深刻描写,在日后会让他得到了诺贝尔文学奖的垂青,成为继1986年诺奖获得者沃勒·索因卡之后的第一位非洲裔黑人作家。
 
今年11 月,在第 40 届沙迦国际书展期间他接受了《出版者周刊》阿拉伯语版的独家采访,这是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首次在国际文坛上露面。其间他谈到了殖民主义对现代世界挥之不去的影响。 他说:“流离失所的记忆无法抹掉。 你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去克服它留下的创伤。” 他强调“这些事件带来的伤害存在于思想、想象和记忆中,将通过故事和口头叙述世代传递下去。我们需要超越过去或现在殖民主义国家的范畴去理解。”

 
他将当今流离失所这一紧迫的问题归咎于欧洲,他说:“欧洲目前对待难民人口的反应,说明他们还没有真正认识到殖民主义产生的实质影响。 欧洲人必须要清楚地知道由于他们的占领,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谈到殖民主义,尤其是欧洲殖民主义,无时不在改变着世界。 整个世界布局变了,新的国家形成,地图被重新绘制。” 古尔纳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殖民主义带来的变革和其引发的后果。 前帝国国家的人们会说殖民化时代已经结束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今天人们仍在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应对着殖民主义留下的后续问题。”他补充道:“如中东地区国家分裂以及由此产生的各类冲突,非洲的许多战争都涉及属地和边界问题等,其产生的根源来自于殖民主义。”
 
“ 殖民主义的痕迹仍然根植于新世界秩序的基本体系中,如我们以英语方式交流,殖民主义后遗留下来的教育、经济等方面的不公正现象等,它们仍以和殖民主义时期非常相似的形式存在着,体现在法律、安全结构、警察、军队等领域。”他指出“殖民主义仍然存在,某种意义上说,它不是过去式,是我们现时的问题。”
 
访谈期间,他就口头叙述在塑造世界观方面的作用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以某种角度看,口头叙述是人能够有效理解事物的来源之一。故事是描述世界的方式, 当人们讲述某段熟悉的旅程,从东非海岸到南阿拉伯,或到印度,来回反复,随时间的推移,耳闻来的这些知识被累积在头脑中,一种认知便逐步建立起来,你懂得了世界是怎样形成的,而这个答案并不是从欧洲旅行者或该地区以外的人的书中找到的。”
 
“再举个例说你会发现文盲不识字,但他们可以复述只有书本上才有的故事,背诵他们读不懂的诗,虽然它们是写出来的,而不是口头诗,这意味着故事与诗歌都是从一个人讲给另一个人开始,口口相传延续下来的。” 他将这个过程描述为“书面和口头文学的相互传递与依赖,特别是一些你在书中找不到的内容,却可以从人们讲述的故事和理解的方式里获得,这些都成为你认识所处世界的方法”。
 

从古尔纳成功获奖的一系列小说可以看出,他不是为了名利在创作,那些文字有力而富有同情心地捕捉了战争、殖民主义和移民的悲剧。
 
他的作家之旅的启程,是从处女作《离别的记忆》开始的。该小说是他离开家乡 17 年后于 1984 年首次返回桑给巴尔之后两年完成并出版的。那次旅行带给他强烈的失落感和内疚感。他说“当年离开家乡是想摆脱一些无法忍受的现实,而他所爱的人仍然在那里经历着自己已逃离的困苦。” “移民时觉得自己有望在某些方面取得成功,奋斗中,生活在变,周围的环境在变,你自身也在变。 待回程的时机成熟,却猛然惊觉,说回就回,已不是那么简单地事情了。”
 
古尔纳的第四部小说《天堂》的问世,展现出他写作的突破。该小说于 1994 年入围了布克奖和惠特布莱德奖。之后,他的第六部小说《海边的故事》分别入围了布克奖和 2001 年洛杉矶时报图书奖。古尔纳始终称自己是桑给巴尔人,但他不否认现代世界赋予了他多种身份。 这位出生于桑给巴尔、拥有阿拉伯血统、英国公民身份的作家指出“身份问题不是你能够明确回答的问题。” 他补充道:“拥有多个身份并没有错,似乎还会被优先考虑,今天英国人给我的祝贺,和来自阿拉伯人及非洲人的一样热烈。“
 
时常有人问他来自哪里,他说“我来自桑给巴尔,但在英国工作生活了 50 年,我的孩子们都是在那里出生和成长起来的。我不希望有人要求我离开,仅仅因为我不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
 
古尔纳的首次沙迦之旅,其渊源可以追溯到也门的哈德拉毛省,2022 年开始他的书将会以阿拉伯语在那里出版发行。 他确认说“一家阿拉伯语出版商已经购买了我的小说版权,还有关于沙迦奖的美好,尤其是塔朱曼奖的独特。以前没有阿拉伯世界的译者翻译过我的作品,现在他们开始做了,所以很快你就会阅读到我作品的阿拉伯语版本。”
 
这位诺贝尔奖获得者谈到此次行程时说“我来之前,对沙迦了解不多,这些天耳闻目睹,学到了很多东西,知道这里的人们在做些什么以及他们对工作的极大热忱,还有此处各种广泛的活动、文化倡议等等”。他赞赏酋长国在国际文化交流与沟通方面所起到的桥梁作用。 


 
以下为独家采访内容, 作者已授权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沙迦图书管理局2021 年 12 月发行的《出版者周刊》阿拉伯语版第 38 期上发布,并由新西兰华裔诗人淑文独家翻译编辑。转载请于发布者联系。
 
1.    您的传记跨越三大洲。 阿拉伯人和非洲人正在庆祝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您觉得自己是否是那些苦苦挣扎的群体正在寻找英雄?

 我认为比种说法更为复杂。我敢肯定人们确实很高兴。 这像是为他们中的一位,一个来自世界另一端的,分享了他们的担忧、挣扎和恐惧的人获奖而欣喜。人们不一定非要寻找某个特定的英雄,他们之所以兴奋,源于我为他们代言说出了某些事情,倾诉出某种情绪,而他们认为这些是关乎于我们所有人的。 我想诺贝尔奖不仅仅是授予我本人,也是授予生活在我的国家和非洲以及其他地方的人们。 因为从我的文字里可以找到和他们经历颇为相似的故事,有必然的共鸣。
 
2.    文学创作中,您认为口头叙述的重要性是什么?

某种程度上说,口头叙述是有助于理解事物的一种非常有效的来源,故事也是描述世界的方式。人们讲述一段非常熟悉的旅程,从东非海岸到南阿拉伯,或到印度,来回复述,你便有了世界形成的答案,但它不是在欧洲旅行者或该地区以外的人的书中找到的,是你通过聆听他人的口头叙述而建立起自己的认知和定论。生活中你会发现文盲并不识字,但他们可以向你复述书本上写着的故事。他们背诵自己看不懂的诗,这些诗是写出来的,而不是口语,说明这些故事、诗歌必定是一个人讲给另一个人的,口耳相传一路下去,这便是书面和口头文学相互作,彼此依存。特别是一些你在书本里找不到的内容和理解方式, 却可以从小时候从自己母亲、阿姨、及她们的朋友,亲戚们之间言语叙述的互动中记取,所闻所见,会成为日后你理解自己所处世界的一种方式。随年龄的增长,当你坐在你的表兄弟,或父辈那里,或朋友们中间,聆听别人的人生故事,尤其是在世界其他地方工作的人们的特殊经历,听起来像是青少年时期的冒险。所有这些间接经验慢慢被储存,日积月累,就会成为你写作的素材,而这些故事并不仅仅属于非洲孩子们童年特有的东西。如果你足够幸运,有条件浏览图书,你便可以从中获得某些知识元素。我是在一个重视文化阅读的环境中长大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总是有大量充足的材料可供我阅读,就算你处于一个有条件去博览群书的氛围里,某些层面的知识,还是要从人们的口头交流中获得。我以为,能够在一个小社区里拥有对话和口头互动的机会并从中体会到到愉悦,这一点对于写作尤为重要。
 
3.    移民的经历如何造就了你为作家的命运?

可以总结为两方面的影响。一是到达目的地的感受。抵达英国后,我和来自印度、巴基斯坦、东非的移民们面临同样的挑战,如东道国居民的敌意、语言障碍、住宿、找工作等等,所有这些必须解决。二是移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与地区,必须理清自身要如何与该目的地互动。我们不能一概而论,说移民叙事写作重要的来源就是你要具备这样的经历。移民的处境千差万别,没有完全相同的故事。异国他乡的漂泊,固然丰富了你的想象力,但同时,也因为你与原居住地的隔裂,让你始终处于一种更加不安全的情绪体验中,你必须学会如何与你所居住的地方进行和解。对于一名作家来说,这是个非常错综复杂艰难的的历程,你要去写。
 
4.    作为移民,往往存在着一种身份认同的问 这对你的创作有影响

实话说这个比较难回答。 它不是一个你能够明确定义的问题。 诺贝尔奖公布后,英国人同阿拉伯人及非洲人一样满怀盛情前来祝贺。我想拥有多个身份没有什么不妥,而且这些身份或许可以被优先考虑。当有人问我哪里人时,我会说我来自桑给巴尔,但绝不会隐瞒自己在英国已工作生活了 50年,我的孩子们都是在那里出生长大的。我不希望有一天有人要我离开,仅仅因为我不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世界这个地球村,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拥有多种身份。


 
5.离开家乡 17 年后,你首次返回桑给巴尔时有一种怀旧之情吗?

我不会称之为怀旧,怀旧的情感通常意味着某种平静和亲热。 真实的感受比这要复杂得多。当初我因无法忍受某些事情,自以为在他乡可以赢得在原居住地无法取得的成功而在匆忙间非法逃离了家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去。第一次重返故里,停留的那些日子里情绪极其失落,充满内疚。你可试想一下你18 岁,和那时的我一样年轻、贫穷、没接受过多的教育且缺乏职业技能,知道成功需要多方面的素质和条件,便选择出逃。但是多少年过去了,你并没有成功,没能给自己和其他人带去快乐,你所爱的人仍然在继续着和你同样的困苦。
 
其实移民的历程异常艰难的,不是一种可以重回原居住地的迁移。某种程度上讲,人们选择移民,大都是被迫的,是受到了经济需求、战争、残酷现实的驱使。当您期待的成功到来时,你却发现已经回不去了,因为你的生活发生了变化,周围环境变了,您本人和移民前也不尽相同。
 
待回程的时机成熟,说自己已经准备好可随时启程,却发现这已不是说走就走那么简单。我不会把这种情感体验描述为普通怀旧,而是把它定义为一个找回自我的过程,它复杂而又充满纠结。
 
那次回访亲朋,叙旧互动,一天结束后我问自己,他们会不会责怪我又将离开?大家是否希望今后多多密切地联系?他们觉得古尔纳变了吗?会说我像是另外一个人吗?还会视我为他们中的一员呢?可否很期待下一次的重逢?但当我再次到达,顾虑全无·,他们热情得拥抱了我,我知道他们永远都会这样做。
 

 
6.你是否更喜欢默默无闻的生活呢?

我不介意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提供给我可以成名的机会, 但一些人渴望的名气并不是我想要的。 部分作家以虚夸的言辞制造声势来扩大自己的名声,但大多数作家会坚持写自己必须写的东西。就看运气吧,谁可以赢得听众或读者的肯定, 那么谁将会被瑞典学院选中。
 
 7. 世界受到流离失所和殖民占领的影响。 您如何看待后殖民文学捕捉响彻在非洲巴勒斯坦以及世界其他地区的痛苦记忆?
 
“殖民主义,尤其是欧洲殖民主义,它无时不在改变着世界,地图被重新绘制,形成新的国家。事实上,我们现在的生活就是殖民主义带来的变革和其留下的后果所致。某些前帝国国家的人们说殖民化时代已经结束了,事实并非如此。殖民主义的印记仍在,我们需要去应对。比如中东等国家的分裂以及由此产生的冲突,非洲的许多战争也是跨越属地和边界的。所有这些都是殖民主义干预的结果。您可以通过更深层次的思考来看待这个问题。例如,我们都以英语交流,殖民主义后遗留下来的存在于教育、经济等方面的不公正现象,如今它们仍以和殖民主义时期非常相似的形式存在着,体现在法律、安全结构、警察、军队等领域。所以说殖民主义并没有终结,只是某种程度上说,它不再是昔日殖民主义国家的问题,更是我们现时需要面对的问题。我认为这种背井离乡的记忆是挥之不去的,人们只能去克服它留下的创伤。如果说这种记忆可以被清除,那意味着我们不得不拥有空白的头脑,因为这些伤害早已根植于移民的头脑、想象和记忆中,并通过故事或口头叙述等方式代代向下传递。对于殖民主义,我们不能仅仅局限于在被殖民或以前被殖民的背景下去理解,要学会全方位多视角去审视和认识它。今天欧洲面临的难民问题,从各国政府采取的应对措施里可以看出,人们并没有真正透彻地意识到殖民主义的后续影响。欧洲人应该清楚,因为他们的殖民占领,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8.  不久的将来,我们用阿拉伯语阅读您的作品吗?
 
明年可以。一家阿拉伯语出版商刚刚购买了我的小说版权,翻译工作也已经展开。这就是沙迦奖,尤其是塔朱曼奖的美好与不同其他之处。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位来自阿拉伯世界的译者翻译过我的作品。
 
9. 您如何看待沙迦所担当的文化桥梁这一角色
 
内心充满敬佩。 来之前我对沙迦了解得并不多,此行耳闻目睹,我知道人们正在做什么和他们工作的热忱,以及各种多样性的活动,企业,文化倡议等等,对此,我满怀敬意。
 


获奖者简介:

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Abdulrazak Gurnah,1948年12月20日-)坦桑尼亚裔英國小说家,出生于东非海岸的桑给巴尔岛。1968年赴英留學,1982年获得了肯特大学哲学博士学位,2006年当选英国皇家文學學會会士。现任肯特大学英语系教授和研究生部主任。其主要学术兴趣是对后殖民主义写作和与殖民主义有关的论述,特别是与非洲、加勒比和印度有关的论述。作品主要围绕难民问题展开,侧重于殖民地人民的生存状况,聚焦身份认同、种族冲突及历史等方面书写,所展现的后殖民时代生存现状被认为具有重要的社会现实意义。2021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采访者简介:阿里·阿米里,约旦巴勒斯坦裔诗人,画家。约旦作家协会,阿拉伯作家联盟,约旦新闻协会会员,迪拜国际艺术研讨会创始人及艺术总监,约旦尔扎尔文化艺术协会创始人之一,1992年在约旦与其他四位诗人一起创立了 “阿杰拉斯诗歌小组” ,多次参加了巴勒斯坦,约旦,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也门,伊拉克,叙利亚,法国,西班牙,哥斯达黎加,希腊,马其顿,乔治亚,罗马尼亚,突尼斯和科索沃等国家的国际诗歌节与文学研讨会。出版了 《白蚀》《直觉之书》等5部诗集和一部著名诗人访谈录,诗集《魔法线》已被翻译成西班牙文,在哥斯达黎加出版。他的诗歌已被翻译成英文,中文,德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马其顿文,法文,阿塞拜疆文和阿尔巴尼亚文等多种语言在世界各地报刊杂志上发表。



采访人简介:谢鲁克·扎卡里亚,多媒体制作人及《海湾时报》记者。过去的八年里,一直从事媒体工作,并热衷于各种文化论坛的交流与书评工作。她曾经服务于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内阁事务部下属的媒体办公室通讯处,主导了一些具有开创性的以英文内容为主的活动,包括近期的“50 年代工程”、“阿联酋火星使命”和“阿联酋民族品牌”等。《海湾时报》工作期间,她所撰写的有关社会方面的文章荣登过《卫报》、《独立报》等国际著名媒体及全球最大的新闻媒体BBC英国广播公司。她拥有爱尔兰数字营销学院的数字营销证书,目前在伦敦大学亚非学院攻读全球媒体与数字文化的硕士学位。她渴望获得知识,并积极利用多媒体去推动社会各界对人类面临的某些紧迫问题展开重要对话。



中文译者简介:淑文,新西兰华裔诗人,画家,国际文化交流的组织者,新西兰国艺会理事,美中文化艺术中心荣誉理事, 意大利“形象与诗歌”文学运动新西兰代表,国际“人权与和平文学论坛” (WLFPH) 新西兰大使。出版个人诗集和故事翻译集各一部,儿童教育丛书三册。画作在部分国际活动中展出及被企业与个人收藏。诗歌发表于诗选刊,马其顿科协年刊《对话当代》,纽约《旁遮普作家周刊》等中外纸媒。曾获诺斯德国际诗歌奖提及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黎巴嫩纳吉-阿曼国际文学奖,意大利梅莱托国际诗歌奖及印度,孟加拉,新西兰等国文学奖,中国首届猴王杯华语诗赛二等奖,2020年度美国“手推车奖”提名并接受了该国《出版者周刊》艺术家栏目的专访,多次应邀参加了墨西哥,印度,罗马尼亚等国的文化与诗歌艺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