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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兴会更无前:马兴诗歌研讨会实录

2021-04-21 作者:正午 | 来源:正午文化 | 阅读:
当天下午,主要来自东北的著名诗人、评论家及诗刊、文学刊社的主编30余人聚集一堂,在充满文艺情调和时尚气息的沈阳正午文化参加了这次研讨活动。
  马兴的到来,使辽东半岛和雷州半岛的诗人汇合到一起,或将成为中国诗坛的一个重大事件和节点。著名诗人林雪在4月10日如期举行的“马兴诗歌研讨会”上兴致勃勃地这样表述。
  当天下午,主要来自东北的著名诗人、评论家及诗刊、文学刊社的主编30余人聚集一堂,在充满文艺情调和时尚气息的沈阳正午文化参加了这次研讨活动。
  生动、深入、热烈和畅所欲言,是此次聚会呈现的感人特色。来自深圳的诗人马兴,带来了他新近出版的诗集《迈特村》与《敲门》,这创造了诗人们久违的聚到一起谈论诗歌的契机,也带来了就诗歌艺术的创作手法、方向及审美价值的广泛而深刻的交流。
  著名诗人、《海燕》杂志主编李皓主持研讨会并逐一介绍了各位来宾。
  研讨活动是由鸭绿江杂志社、海燕杂志社、诗潮杂志社、芒种杂志社、辽宁新诗学会等单位联合举办的,诗人、评论家们关于新诗写作的经验和创作的见解,将引起广泛的关注。
  作为本次研讨活动的学术主持,著名诗歌评论家李犁的深刻点评以及他撰写的关于马兴诗歌的长篇评论《情义诗学的真挚与清欢》受到与会者的一致好评。

李犁,诗歌评论家,辽宁新诗学会副会长,《深圳诗歌》执行主编

  马兴是深圳的诗人,来辽宁开他的研讨会,完全是情谊的召唤。所以感谢马兴对辽宁诗人的信任,也感谢辽宁诗人对马兴诗歌创作的支持,今天辽宁诗坛的大咖们几乎都来了,预告的名单中只有罗继仁和李松涛两位老师因身体原因没能到场,但也发来了真诚祝贺的短信,这都让马兴非常感动,也说明马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诗人。诗坛上常有这样一种情况,就是有人把技术操练得很惊人,但作者在生活中却很虚伪、功利、不靠谱,很令人恶心。诗歌与其他文体的区别是,我们可以不探究甚至容忍叙事文体的作者品德,但是对诗人不行。因为诗与人本来就是一个整体,“诗人”就是一半诗人一半人,读诗即读人。马兴在炼金术上,可能缺了点那些才子们的惊人之笔,但他诗中的真情、深情、专情和柔情正是他人格的映射,他爱家乡和亲人,像钉子一样钉进生命里,他甘愿跪伏在他们面前,永远地感恩并频频回首;这些品质映照在他的诗里就是一束光,并汇聚成一股冲劲,直击人心,不仅温暖,而且烫人。马兴说他今天是学生,愿意聆听大家对他诗歌的批评和教导,下面我们就请各位开始发言——

李黎,诗人,诗评家

  王国维说过:诗人皆为不失赤子之心者。读马兴诗歌,尤感如此。
  我几次来深圳,身边都带着马兴的两本诗集《迈特村记事》与《敲门》,每次打开都放不下,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诗歌带入到他特定的诗境之中……
  马兴的诗对人生充满挚爱,这种爱,在他作品的字里行间、意象之中展现的尽致淋漓:对哺育了他的家乡、对历练了他的特区深圳、对他身边的亲人与朋友…他都赋予发自内心深处的爱。
  “诗有情而后真”~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种真诚的赤子之爱,使马兴能够通过自己的心路步入他的诗路:成为一位优秀、并且非常有潜质诗人:他的诗每一首都饱含深情、真挚感人,并充满了创意的妙趣和人生的智慧。
  我真诚期待读到马兴更多的诗歌佳作:期待他为当代华语诗歌的创新与发展做出一份只属于他自己的、独具个性的贡献。

林雪,诗人,辽宁作家协会副主席,鲁迅文学奖获得者


  马兴来了。带着雷州半岛的风度和气质站在我们面前,用一部诗集做名片。雷州半岛有南海,辽东半岛有渤海,中国现有的三大半岛中的两个半岛的诗人聚在一起进行诗歌研讨,这是横跨南北N个省份、横跨经度维度以及气候带的一件大事。我们辽东半岛也有诗人在座——李皓也是我们半岛的地标诗人,以后可以找机会把李皓的诗也一起研讨一下。同时《敲门》这部诗集也是我们了解马兴、了解雷州半岛对一个诗人创作所有生发物作用的文本样本,是走进诗人心灵的一个诗意通行证。
  组诗《迈特村》虽然是由迈特村主题构成的,其实也可以当长诗来读。这组诗是一个成年后的诗人两组视角,一组是以童年的视角回望曾经的空间,父母,出海,耕种,村庄,风土,轶事,这个视角镜头是平行贴近的,呈现美学上的质朴美。
  《迈特村地理》从迈特村地处空间位置开始,笔触可谓详尽。经度纬度、行政区划、气候特征、物产和族源、人口来历变迁等,“若从落日往日出的方向回想”这里的“回想”不只是诗人按着空间顺序的一次实景展示,而是一次冥想的产物。这在诗人技巧和我们阅读上是有所不同的。实景展示注入了冥想,马兴就是完成了语言发生分化期的进化,迈特村不是蛮荒之地,而是万物有灵。虽然没被神圣,但敏锐的感受力也为后来深度抒情埋下了伏笔。然后诗人再次排出叙述的序列,西风、沙滩、防风林,田野、村庄、教堂、墓地、桉树林、一条背朝大海一路向北的路、沙鸥翱过天边的弧线、村口的石狗、星星、月亮、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常常造访村庄的四季和我们的梦境、烧旺祠堂那盏长明的薪火......所有这些自然和残酷的温暖的一切,在下一句诗中有了灵魂:而游子常常回到老家,叩拜先祖/雕刻子规的啼叫。
  自此,诗人的自述开启出一位已经离开、但根系仍然抓牢的诗人一种历史和文化的视角,一键启动自然、传统和当下纠结、生发的画面模式,进入到历史对现实的延伸和影响。而“雕刻子规的啼叫”又何尝不是雕刻语言和灵魂之物呢?依我的比喻,诗人用啼血的心声为诗歌雕刻语言做证词,来献祭故乡历史和人文。这辑诗中密集出现了乡土、大海、父亲母亲 、童年的海鸥、父亲的船队和他的旗、迈特村的土地收获了稻谷和闪电、我手中一直擎着迈特村的灯盏等富有半岛渔村加农耕生活的种种意象,与“雕刻子规的啼叫”呼应出一个擎灯者的自我意象。一个兀立和追寻的诗人,在天与地之间、海与岸之间、觉醒出何种文化继承的自觉?问题和答案似乎全都在此时此地的迈特村,又似乎有一部分在无尽的远方。有一点可以肯定,迈特村的自然属性在诗人的笔端开始延续和升华了。“大海之琴”也如同精神灵动变幻出自由乐章。相比土地的静止,高山的遮蔽,大海向下生长,比地平线更具视野。马兴在这方面表现出了一位成熟诗人的自觉。地方性往往因为是文学和历史沉积物变得珍贵。而诗人也因为在继承的书写过程中自己的身份得到了确认。
   《渡口》《火焰》《你我或是上天噙不住的两滴泪水》《纠缠》等许多诗作,真的写得很丰饶,让我们感动。
   马兴的第二辑诗以《思》为名25首,诗人寻求到自己的文化的身份标志之后,输送一个诗人的思想力和价值世界观,并与我们深深共鸣。这是情感到智慧的转型,精神、理想、理性、诗意物质主义、世俗、欲望的纠缠、反抗、批判。彰显诗人的诗歌使命,现实意义,也以真诚、敬畏令我们信服。《辨》写到:称一头牛给你一个裁断/称一味药人命关天/警惕庙堂里的镇堂木当了砝码。
  马兴是自省的,也是超越的。《思》和《辨》关联人生种种际遇、经历、命运,通过一个个场景引发思考,如同一个个仪式,社会和情感逻辑提供必然之中,语言张力则提供着阅读的种种意外感。一个从生到死的悲剧性,从故乡到他乡的异样,连同坐飞机从地面到天空的生死恐惧,都过滤出精神杂质。他洞察人世的强大和人性的软弱,并随时把矛盾的两者融为一体。无论是生命的正当行为和荒谬感,诗人也都充满包容,只要能够升华为艺术和信仰。
   最后谈谈马兴诗歌的现代性。这里我有一个感悟,愿意和大家分享,乡土诗歌意味着更多的传统,比如乡土的重要关键词乡愁,它是反现代性和拒绝先锋的,标志性口号是回到过去,在空间速度上提倡慢,在机械生产力时代提倡手工为王,与现代或先锋性曾经是、现在也是一对古老的矛盾。现代性在诗歌中的体现,语言视觉形式上的冲击,用词打破雅致,弃绝书面词汇,美学上的反讽、自嘲,抒情主体“我”的变异,以强调对权力的反抗突出权力,等等。简单说就是思考和展现人的痛苦,以及是否能够和解、怎样和解。马兴的诗也触及到处于形而上的痛苦,难以和解的尴尬。这种现代感是很难得的,马兴有乡村和城市的两地感,本土连带着历史的亲人的回忆失去的痛苦,当下则有理想、诗意与世俗欲望错位的碰撞,聚焦矛盾的结点是需要勇气的,哪怕只是对自己的心灵来一次手术刀般的游走。
  迈特村和马兴正在互相给予着,他们都是有福的。马兴的诗歌把迈特村塑造成一个实际地标;而迈特村部分地塑造马兴的诗歌。生活方式是可以成为精神遗产的。

刘川,诗人,《诗潮》杂志主编

  马兴的诗,是一种扎实、用心、诚恳的现实主义书写。他的坐标系是自己的雷州半岛一个小小村庄。在这个物理坐标系基础上,衍生出来他的价值尺度,比如仁义、厚朴、感恩、勤劳等等,都在有根性的有温度有良知道德范畴内。也就是说,马兴的现实主义,是以德行为基石的。德行,是我读他作品抽取的第一个印象。
  马兴多以具体现实经验进行加工书写。但也经常会跳跃出来,比如他诗中说“收获了稻谷和闪电”,即是将“稻谷”指向现实的实像与“闪电”指向成长经历的虚像进行并置。他的作品常常能够不经意由实像进入虚像。对生活化的题材他能够巧妙运用意象,而不总是现场笔录。性灵,是我概括他作品特点的第二个关键词。
  马兴似乎爱处在非常具体生活经验中,但其实,他也经常获得一种超越性体验,类似于禅宗说的顿悟。比如《敲门》这类作品。就是从最平常一种人生,突然进入了高层次的精神蜕变。而这种蜕变,将来或许是他这样一个有着复杂人生的过来人最应该形成写作自觉的方向——有意识超越简单抒情,进入形而上之思。智慧,是我从他作品中已经见到的并希望更多见到的第三个特点。

萨仁图娅,诗人,辽宁新诗学会副会长

  守望家园,诗性表达,马兴的诗歌是来自故园迈特村和自我生命的歌谣;秉天地真纯,滤心灵精华,马兴的诗歌有一种海韵与光焰的独特审美。
  乡韵乡愁,乡土乡情,在马兴的看来,那块生养他的迈特村,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极具审美意味,都可以入诗,他写《迈特村地理》,写《回到迈特村我放缓了脚步》,写《大海上的父亲》,写《一片汪洋般的泪水》,也写《父亲的船队和他的旗》,写《碎花长裙》,写《童年的海鸥》……信手拈来,可谓“故园渺何处?归思方悠哉”,马兴的迈特村系列、大海系列等组诗,无不审美意味丰赡,皆具艺术表现力。
  起笔轻盈,落笔真纯,而又兴味十足。马兴的《锣鼓班》,“老家的婚礼需要一个锣鼓班/几百年来/那声音是男人们敲打出来的/今天,却是清一色娘子军/锣鼓和轿子只是旧了些/但声音和脚步太柔软了/现在的锣鼓班都敲一个声音/我在想/我故乡的男人啊/他们去了哪儿/偌大的村庄/凑不齐一个锣鼓班”。对传统文化殷切关注,马兴的乡愁不仅是一种故园之恋,更是一种"文化乡愁"。再看马兴的《火焰》,“早晨,我看见稻穗上一滴滴露珠/映着太阳的金光,和稻谷一起/像这个早晨的火焰//多年来,我一直都看见火焰/它们在树木里,树木生长/它们在水里,万物流光//我也有自己的火焰/它是母亲照亮我的灯盏/每当生活陷入黑暗的时刻/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光”!独特的生平经历与性格气质,使文化成为马兴寄托乡愁的重要载体。
  清雅于内,涵蕴丰沛,马兴的诗歌创作,属于找到了自己独特的心灵诉说和情感表达方式,写出了有感情和体温的诗歌,达到一种高度和丰沛的精神气场。马兴的诗注重哲学意蕴和思考,读他的诗,常常让人感叹不已。在《我常常面壁于大海》一诗中,马兴"没有春暖花开的想法/只想站在浪子回头的岸","任凭海浪淘洗/理想却随沙鸥翱翔在天地间/像落日沉入大海,又成新的日出"。马兴以家乡的田园大海为根脉,以对人生和社会的思考为前提,写下了迈特村系列,大海系列等组诗,成为当代诗歌界的一位重要诗人,其文化品格与美学风范值得肯定。
  诗意栖息,文化自觉,马兴的诗歌精神的体现和表达值得称道。诗歌精神是诗人精神世界的产物,与创作主体的品性、修养密切相关。马兴以诗歌点亮生命,用情感温暖人心,他的诗歌能够感染人、感动人、启迪人,能让读者获得精神的相通和情感的共鸣。海德格尔曾指出:“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还乡使故土成为亲近本源之处。”马兴正是通过蕴藉醇美、骨气端翔的诗歌佳作,回到心灵故乡,挚爱而舒缓的笔触,温情和缓地撞击人的心扉,唤起对纯真乡村生活的向往,成为迈特村的代言人、叙述者,可谓“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诗无止境,挚爱永恒。马兴在《永恒的爱》一诗中写到:"我是有根的莲/有海的鱼/是最幸福的人!"祝幸福的马兴更幸福!

张启智,《芒种》文学月刊社长

  今天在座的有许多都是诗歌界的大咖,大家聚到一起谈论交流诗歌,非常好。我觉得诗歌能够启发人,感动人,包括交流的前提,是你必须能够读进去,这个非常重要。拿到马兴的诗集,我在读,读了几天,这是几年来我唯一读完的一本诗集,真的。说实在话,好多诗人给我诗集,有时翻翻就放下了。
  我为什么读他的诗呢?一个从海边出生和长大的孩子,走进最繁华的大都市,这里面有他真实、丰富而饱满的心路历程。这个是和我有同感的,因为我也是从农村考上大学走进城里的,感同身受,情感有共鸣。
  再一个创作形式上,都比较短小精悍,无论哲理还是情感,诗歌作品对人的心灵冲击,在他的诗集里面表现出来了。
  如果可能啊,我觉得作为一个渔村的孩子,一路闯进城里,而且在这样一个改革大潮激荡的年代,对心灵挤压、拷问,心理的反差与撞击这一块,严格说我们读到的不多。
  我觉得文学作品一个很重要的主题,就是苦难、痛苦、挫折。读你的诗集,我们研讨啊,是不是还可以更深入一些,这些也是我想看到的有所期待的东西。

张学昕,文学理论批评家,辽宁师范大学教授

  所谓文如其人,文以载道,细小的动作能够看到一个人的敬畏之心。无论是作家还是诗人,其叙事、抒情的伦理从他在道德感上对于自我的把握、判断呈现出来。马兴让我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南方气息,他的语言踏实而生动。诗集《敲门》毫无功利之心,以个人的想象缓缓地敲开生命之门。《迈特村·1961》则呈现了马兴的记忆与经验,也为他的“来路”做了注解。无论是星辰还是萤火,它们皆能照亮周身,给予他人和自己能量。当下时代和生活对于作家尤其诗人的要求愈来愈高,马兴的诗歌具备应有的张力,愿他朴实而具有“毛面”的词句,在玄思与冥想当中,能够在长诗创作方面做更多的尝试,抵达更为深远开阔的诗境。

长安瘦马,诗人,评论家

  马兴的诗是动情的,读他的诗,就像看我家的兄弟姊妹那样亲切真实。他的诗贴近生活,朴实而有蕴含,稳重而不焦躁,飘逸而不张扬,悲伤而不幽怨。在他的诗歌里看不到戾气和抱怨,他积极阳光、隽永厚朴、率真自然的诗风给当下诗歌注入了清丽之气,这种清丽正是我们遗失进而逐渐遗忘的诗歌的清流。
  马兴许多诗歌是非虚构的,有的甚至就是日常生活场景的再现,这种再现通过马兴饱满、热烈、深情的叙述具有了诗意的灵动,掀起翩翩君子之风,就像玉,温润富有光泽。他的诗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就是充满了深情,社会情、故乡情、父母情、夫妻情、儿女情,一个“情”字穿起了他诗歌创作的主线。《我拎着一兜蛙鸣来深圳》、《渡口》、《大海上的父亲》、《在云端》、《暖 ——写给女儿》等等一系列作品,让人读出眼泪。在《大海上的父亲》这首诗里他这样写到:父亲的船高过大海/父亲的船,低于他的双脚//他在风浪里颠簸/捕捉我们一家人的吃食和用度//海是无边无际的大水/它再大/也小于父亲在风浪中的/那一滴泪!马兴在这里没有用过多的意象,甚至连抒情的基本辞藻都没有,只是抓住了细节,父亲的船、父亲脚、父亲的泪,他们都高于大海,在“小”和“大”、“高”和“低”的叙述转换中完成了诗歌的使命;他写故乡的《渡口》“那时的安榄渡/只有五分钱的宽度/而五分钱一碗牛腩的气味/香喷喷地飘荡在渡口/如摇摇晃晃的渡轮涌起的波浪/撞击着我的胃/但每一次,我都紧紧攥住了/那枚过渡的硬币/像握紧了一生的前途”。本诗通篇都在写实,但意象与语言巧妙的运用,让诗歌看不出诗歌的痕迹,时间的跨度通过渡口一口气摇荡了三十年,强烈的画面感、浓重的怀旧感,黑白与彩色来回切换,就像天空中出现一片海市蜃楼,海市蜃楼里是自己童年的影像。再有《我拎着一兜蛙鸣来深圳》这首诗:1988年夏天/南中国海边刮起了阵阵旋风/雷州湾,在一场台风过后/为一个梦想架起了彩虹,他用《我拎着一兜蛙鸣来深圳》作为题目,如实地表达了他的拘谨和茫然。城市里高楼大厦霓虹闪烁,没有青蛙和萤火虫,他总觉得丢失了些什么,这便是众多的创业者初期的满怀希冀又惴惴不安的共同心境,同时也是那个时代开拓者共同的心境,这就使本诗具有了时代的代表性。马兴从一个小我,折射出时代的大我,并且通过独特的语言叙述,使内心的矛盾争斗有了诗歌的内蕴和美感。 
  其实诗歌就是我们的人生,诗歌就是我们的柴米油盐,诗歌就是我们在这人世间的感喟,马兴以柔软的触角真情触摸、拥抱生活和诗歌,他为自己写诗,也为时代写诗,他质朴的语言叙述、真实的诗境创造,把诗歌还原于人生的真实,他不惜暴露个体的窘迫和胆怯,透过文字,不用剖开内胆,他完全就是一个晶莹透亮的诗格和人格的统一体。
  我想,古今中外,好诗歌的本质就是这个样子吧!

李轻松,诗人,辽宁新诗学会副会长

  可以说马兴确实打动了我。这么多年,读到很多诗,有的写得云山雾罩,有的充塞所谓的哲理,马兴真是靠特别质朴、真挚的情感来打动我的。
  诗歌写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其实应该抛弃所有的技巧,就是要回归到这种本质的、朴素的、真挚的、简单的情感上来,我觉得这可能也是每一个写作者经过必由之路后的归宿。
  马兴在诗里制造了自己的生活谱系,出生的渔村,生活的小岛,血脉相连的亲人,根深叶茂,蓬勃而有温度,他的诗让人读起来内心非常受触动。情感的本质是能够产生共鸣,这也是诗的价值所在。
  马兴的诗叙事性非常好,他从很多生活现实场景里提炼出具美学价值的诗意。一些短诗也勾勒出人生的况味。再一个我还注意到他的很多诗有戏剧性特点,有起伏有节奏,这个真的比较难得。
  我不满足的地方就是,如何在生活谱系比较健全的基础上,去制造、创造自己的精神谱系。诗人应该不仅仅满足于记录生活表面的一些场景,包括经历的痛苦或者欢乐。艺术还是要创造一段距离,不是越真实越有价值,我认为经过再创造的东西才是写作的价值和意义。
  第二点我要说的是,马兴的写作是一种海洋特质的写作,有一种动荡不安的感觉,那其实是一种开放性。他移动双脚踏上土地,比我们这些没在海边出生的人,更开阔了一些,也更多了一些视角。我希望他还应该站在一个高处,能有一种高原性的写作。我想说的是,教化从来不是写诗的目的。无论我们怎样沉溺陶醉于久远的年代,都不要忘了要有现代的视角,要重新看待和打量你过去的生活经验,挖掘触觉、视觉,打开心灵,真正面对心灵的大海。

宋晓杰,诗人,作家

  马兴的诗大多以大海作为宏阔的背景,以情感作为抒情的底色和基调,正如我编发过的他的组诗的标题《迈特村的大海和火焰》一样,他将大海与火焰两个意象与元素,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从而成就了他辽远而澎湃的诗情。当他从南国小渔村的稚嫩孩童成长为对社会贡献才智的人,当他历经风雨再次回到故乡之时,面对曾经熟悉的大海和家园,他已掌握了以巧破千斤的诗意表达,以此平复胸中澎湃的潮汐,让诗的意境更加坦诚而明亮。

张国梁,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阜新市诗歌学会会长,作协副主席

  浏览马兴老师的诗作,足见他是一位民间诗人、乡土诗人,更是一位情义诗人。他用丰富多彩、鲜活生动的诗语诗意,建构了自我的精神家园、独特的诗歌高地,也展示了广阔的心灵空间。文学作品的魂,在于展示自己的初心。马兴老师的诗歌,是他初心的最美诠释,也展示了作为诗歌虔诚的朝拜者、殉道者那种倾心布道、凝神抒写的炽热情怀。期待马兴老师铭记名家尊师的点播,以更丰富的诗歌佳作活跃于诗坛。

盖艳恒,辽宁文学院文艺期刊部主任,《鸭绿江》副主编

  坦率地讲,我对马兴老师的作品之前了解不多,但通过李犁老师对其诗歌的精彩解读,点燃了我内心想要深入阅读的愿望。尤其对这本《迈特村,1961》,更是充满了兴趣。我必须要逐字逐句去探究,为什么“迈特村”会有一个如此洋气的名字,而这个小村庄又为什么会值得一个男人如此深情款款地记录它。

王波,诗人,出版人,艺术评论家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正午,今天搞的这个活动让我再一次确认了正午文化存在的理由和价值。轻松、峻岭、高晖、嘉陵都曾在这搞过沙龙活动,马兴是刚刚认识的很好很朴实的一个人。前两天刁斗给安排个活儿,为辽宁一位挺有名的诗人写个评论。梳理和回顾了一些有关诗的东西。印象挺深的,是石川琢木吧,一个日本作家,他说当一个好诗人的条件有三个,第一、第二和第三条,都是首先他应该是一个人,他所具备的条件,不少于也不多于一个人。不少于好理解,不多于就有点深刻。这个人是什么条件呢,我觉得他说的意思应该是,这个人首先不呼天抢地,第二不无法无天,第三不无情无义。我觉得马兴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能写出那样的诗。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一种感觉,读马兴的诗让我想到现在挺火的一个哲学教授,叫王德峰吧,他讲的“三句义”。第一句,冷丁一看,这是诗,分行写的,有抒情,有感叹;第二句,非诗,就是再细一看,尤其在座的一些很有成就的诗人,或许会感到他缺少一些意象、机巧,或者是一些高级一点的东西,像刘川刚才讲到的形而上的这些意蕴,包括轻松讲到的能够跳脱出生活的更高级一点的文学上的价值。但是“三句义”还有最后一句话,再看终究是诗,因为这两本诗集里头,有生活,有激情,有亲情、友情、爱情,包括人生和事业上受到的鼓舞,包括从一个渔村走到这么大一个城市感受、经历的情感历程、心灵激荡,很生动,也有很多独特而陌生的表达,所以是诗。
  他有些诗匆匆看过,还挺有印象。像《我的大海》,还有《染夜》,“我要用多少吨鲜红的思念/才能染成那一个夜晚”,非常好。还有一首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他说“我家的楼要盖的高过/生产队的高音喇叭”,大意是这样,这个就有点挺高级的味道,像刚才哪位老师说过的,他跳脱出我们一般的想象,省去了中间的一些东西,形象地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劳动和创造,要高过那些空洞的意识形态的宣传。没有具体的生活感受,没有诗人的这种感悟力,不会写得这么生动和巧妙。
  现在的社会价值多元,物质至上,尤其是被媒体、网络、时尚,包括电影、视频无情地瓜分,不用说轰动和关注,能够坚持写诗,还能够存在,我觉得对一个诗人来讲就是一种成就。
  谁知道哪一只蝴蝶能再遥远的未来掀起一场风暴,那么,诗就是我们诗人翕动的翅膀,是吧,希望马兴在诗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写得越来越好。

高晖,作家,文学评论家


  我认为,当大家集中谈论马兴是好人的时候,其实是在赞叹马兴是个幸运儿。在我们这个特定时代,马兴的心灵似乎没有破碎过,或者具体说来就是马兴没有欺负过别人,幸好也没被别人欺负过。于是,马兴就长成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样子,真诚。我觉得,马兴在诗人里面的突出特征就是正常:拥有一颗正常的心灵,正常地感受着生活,同时感受着生活中正常那部分东西。他会抒情。他甚至还会羞涩。至于这种正常到底是优势还是局限,稍后我们可能还会谈及到。
  刚才,大家对马兴诗歌的赞美我都赞同,特别是李轻松、刘川两位诗人就诗歌文本所做的细腻表达,甚至让我感动:这是一个诗人对另外一个诗人的深切关注。其中,有些朋友谈及对马兴的期望,特别是涉及到试图修订马兴诗歌的具体文本,等等,我想就此再与大家再商榷一下。
  我认为,马兴的优势来自于他的正常,恰恰就在于他仍然保持着原发性的抒情能力:他随时可以进入抒情状态,这极其重要,至于抒情方式则是另外的问题。那么,我通过这两本诗集发现马兴在干着什么,其实,他是在用抒情语境构建一部1960年代男人的心灵史。是的,这是一部心灵史的框架。
  这部心灵史的主题是爱、怀念、悲伤、关切、渴望、希望、光明,甚至是悲悯,等等,恰恰是对这些东西的抒发,业已成为我们这个特定时代比较稀缺的东西。目前,马兴至少已经给我们提供出这部心灵史的零部件,可能马兴本人还没有意识到。当马兴意识到这一概念,并且按照这一概念重新组装每一首散装的诗歌之后,注定就会产生不同的样貌。金刚石与石墨的分子数量相同,仅仅因为排列顺序而产生完全不同的硬度。特别是,当马兴按照心灵史概念重新组装时,就会重新发现一些句子必须删除,而另外一些句子必须添加,这才是修订文本的真正意义。同时,马兴就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出符合自己禀赋本质特征的抒情方式。
  下面,我们就可以涉及一下当代诗歌抒情的均衡性问题里。当代诗歌抒情的均衡性,来自于当代诗歌的开放性,其核心就是包容,诗人想怎么写都可以。至于抒情的均衡性,事关抒情底线、高度、深度和限度的问题。我们从西方经典诗歌文本里已经发现一个抒情规则,那就是寻求出恰到好处的部位,即抒情的均衡性。其实,西方经典抒情诗歌反而没有过于深刻的东西,而深刻恰恰是当代中国诗学带来的特殊元素。当代中国诗学发现一种不同于西方经典的崭新形式感,即发现一种言说方式,于是开始制造哲思张力,其实,这需要诗人一种特别的禀赋,甚至需要诗人心灵破碎后的重组。当然,每个诗人的禀赋和遭遇有所不同,相对深刻的诗人大都是经历过心灵破碎的人,他们的不幸就在于现实幸福感较弱,而马兴那么正常,现实幸福感比较强,没有必要硬往这里边钻,我的意思是马兴就是马兴,专做一个形而下的马兴,没有必要有往形而上的方向努力;至少,形而上目前对于马兴本人没有意义。
  接下来就是,在当时代我们如何抒情?我前面说过,在这个特定的时代,马兴仍然具有鲜活的抒情能力,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高级的能力。我推测,在座有些诗人已经丧失这个能力。至少我自己已经丧失了抒情能力,甚至与马兴相比,我是个坏的人——心灵破碎后重组的康复人,我常常使用四维视角观察三维世界,我的基本状态是警惕。于是,马兴看到三维世界影像与我注定有所不同。马兴看到的东西温暖而纯粹,忧伤而美丽。马兴的核心问题就是维持抒情的诗意特征。当然,敏锐的马兴已经发现:刚才几位诗人朋友都试图使用最大限度赞美马兴诗歌,同时又必须遵守诗学纪律,为什么会这样呢?比如,刘川所谈及的细节问题,轻松所谈及的形而上方向问题,还有李犁那篇《元亨利贞》所试图淡化的东西,其实,他们指向就是一个:含诗量。马兴亟须增加段落及其句子的含诗量。我觉得,关于经典意义的诗性,马兴很快就可以依靠自身的努力找到。我想说的仅仅是,今天下午的这个特定场景意味,在座的每位诗人谈论马兴诗歌这一场景本身就极富有张力。
  已经成为该场景重要组成部分的——就是李犁这篇险些成为杰作的《元亨利贞》文本。鉴于对马兴本人的热望,并对赞美马兴诗歌找到恰如其分的角度,为此,老李犁不惜专门制造一个特别的诗学主张——情意诗学。其实,就是抒情诗学。意义重大。我认为,李犁行文至此,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比较重要的诗歌批评家之一。我们的老李犁已经通透、内心敏锐而强大,同时保持着像马兴同样的温存,这很了不起、这很幸福——你们有福啦。
  于是,我们就不难发现:马兴这两本诗集的突出问题是没有编排好,其实属于技术问题。假如将这两部诗集按照长诗体例重新编排一下,并将以前抒情类诗歌增补进去,同时,将后边所附的各种各类序言统统去掉,包括作者后记。需要提示的是,仅仅保留李犁的评论,而且将多余的赞美去掉,只保留元亨利贞四个板块。最后,再将今天讨论会上的精彩部分整理出来,作为附录,马兴再写一篇自述类后记。总体上,按照时间线索排序,并拟定分组标题,不妨就按元亨利贞四个板块。其实,我在试图给马兴提供一个重新编辑的简要方案。我认为,我们这个特定的时代亟须马兴这样具有正常抒情能力的诗人。我建议马兴申报下届鲁奖。
  辽沈大地文脉业已接续,文运早就开启。其实,在文学各门类里,辽海已经出现伟大的诗歌和诗人,散文也同样,只是小说尚在努力中。我愿意祝福马兴能借助辽沈文脉和文气创造崭新文本,重组长诗成功,预祝喜获鲁奖。谢谢大家。

麦青,诗人,作家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马兴不远千里从南国深圳来春寒料峭的北国东北,仅为一片情和一本诗,在物欲横流、唯物至上的当下今天,更显得弥足珍贵,难得非常!全民皆商气息下的当下诗与诗人,处于纠结、矛盾、挣扎、无奈下的叹息与嘶吼,唯觉存在和自由。一个不好意思说诗与诗人的时代,有一个诗和远方的人,就这样来了。带着湿润南国的气息和着新书墨香的诗集与北方的早春对接,甘霖下,诗人兴会,为北方的季风气候萌生一方翠意。诗,是哑巴的表达,无需歌唱;诗,是囚人的欲望,无需束缚;诗,是酒徒的放纵,无畏权贵。就这样,来了,穿越大半个中國来与你诗酒人生,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
  北方的初春依然春寒料峭,一匹南国的快马兴致勃勃!马背上写满了马诗,热情洋溢,马汗淋漓,兴奋嘶鸣。你会为马诗里的爱感动得一一塌糊涂,为他诗里一望无际的自然视野而望马兴叹!
  无畏途远,行健不止,无倦诗意,永骋不疲。唯此,马兴是也!

李峻岭,诗人,辽宁新诗学会副会长

  马兴谦称自己是诗歌“敲门”人,是等候诗门前诗歌虔诚的朝拜者;既无推门而入的莽撞无礼,便是谦谦君子风范!用真诚、用时间、执念去轻敲,轻扣,不是拍打、不是撞击!因此诗门为他感动打开,得到诗歌创作真谛,即诗贵真!有了真也就完成了诗的美善价值。也就敲开了诗门,步入了诗歌殿堂,甚至成为诗歌的守门人、捍卫者,又是一个诗歌“吹哨人!”
  认识马兴虽说偶然,但又是必然之中的事!马兴诗真人实,与我志同道合,又有两个大媒人介绍,一是多谢大诗人李犁兄诚荐,二是快递小哥速递《敲门》诗集上门,展卷被那一首首发乎于“心”的诗所打动。相比这浮躁的社会、不安的灵魂,马兴能做到:诗纯、人实、字真、心善,实属难得且珍贵。
  就其诗歌审美特点整体表现我可以用“三心二意”来归纳!
  三心是:真心、爱心、用心。
  二意是:诗意—盎然淳净、情意—浓厚朴质。仅从诗集的篇章“恩、情、思、辩、悟”即可说明。
  马兴是一匹勤奋的不停蹄的宝马,乘兴奔驰千万里,一口气跑到北方的黑土地带来“南方周末”满眼明媚春光!给沉寂的东北大地带来一匹盎然生机!
  如果非要给马兴的诗提一点意见,就是希望再融入一些诗歌大意象,由更多个体亲情关怀扩大到更广泛的人性、神性,深入至更宏大的叙事范畴!

马兴,诗人

  感谢学术主持李犁老师为我的作品研讨而做的组织和学术工作,感谢正午文化和《鸭绿江》《海燕》《诗潮》《芒种》杂志及沈阳新诗学会等主办单位、刊物对本次活动的组织、支持和指导,感谢出席研讨会的辽宁省作协、新诗学会的领导、各位主编、老师和诗友们的出席和指导,有大家的支持和参与才使我的作品研讨会取得圆满成功!我真是我在诗歌道路上的第一次作品研讨会,上的第一堂诗歌课。使我的作品甚至人品接受老师的鉴别、评点和指导、批评。老师们的发言、帮我梳理了我的作品脉络,肯定了优点,指出了不足,在如何把个人经验上升到公共经验,使作品更具时代感、现代性,富有悲悯和批判品质及更有诗意等方面指出了方向。我将借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继续努力,把诗写好。再次感谢!

李犁

  我用几句大师们的话来简单总结并对马兴的诗提出建议。第一句是前苏联诗人帕斯捷尔纳克说的:“没有一个坏人可以成为好诗人”。马兴是一个好人,是一个有情操并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但好人怎么能成为好诗人呢?我对马兴的建议是好人不一定只写好人好事好温暖的诗,也要对生活中那些邪恶丑恶的人和事零容忍,时刻拍案而起。让诗里有是非,有怒火和疼痛。诗里有不忿,诗就有涛声有冲击力,有立场和正义感。这样的诗就有了锋锐,有了大悲悯和情怀。第二句谁说的我忘了,就是天鹅在练飞行术,麻雀嘲笑它说:不就是飞嘛,干嘛那么麻烦。我的意思是你要做一个天鹅那样飞得高的诗人,就要好好甚至于呕心沥血地琢磨诗歌的技艺,不能像麻雀那样满足于蓬草与屋檐之间。第三句话是写诗是一条回家的路,这里的家不仅是故乡和童年,还代表了心灵、宗教和老子说的道,即形而上的无形之道,找到了这些家,你的诗就有了方向,飘在空中的心就有了着落,有了境界和格局。这也说明写诗不仅是情绪的宣泄,更是灵魂的皈依。(本文摄影: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