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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余秀华:写我得不到的爱情

2016-08-23 作者:钱好 | 来源:文汇报 | 阅读:
成名一年多来保持高产,携最新诗集亮相上海书展 诗人余秀华:写我得不到的爱情

 

  原标题:成名一年多来保持高产,携最新诗集亮相上海书展 诗人余秀华:写我得不到的爱情

一袭咖啡色麻布长裙,外加一件纯白薄纱小外套,诗人余秀华21日在上海书展主会场亮相,与台下站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读者热情招手,笑容满面。相比于一年以前,如今的余秀华更多了些文艺的气质,也多了开朗和自信。

从去年顶着“脑瘫诗人”的标签在网上一炮而红,到出版诗集 《月光落在左手上》 狂销15万册,成为20年来中国销量最高的诗集之一,再到相继被《诗刊》、中国诗歌协会、中国作家榜授予“年度诗人”的荣誉,有人认为这位只读到高二的农妇,用颤颤巍巍的步子走出了一条“草根逆袭”的轨迹。这条轨迹也正是“草根诗歌”群体在诗坛崛起的缩影。在乡间用双脚一步步丈量出的人生,从平凡情感中凝练出的诗意,正是余秀华与一批当代“草根诗人”受到大众欢迎的原因。

谈个人生活———觉得个人渺小,悲伤也会缩小

蜂拥而至的读者,一度造成了现场的“交通拥堵”。有读者专门从江苏、湖北赶来,只为了告诉自己的精神偶像,她的诗曾多少次在逆境中给了他们力量。还有一位老人刚为家人买了3本余秀华的新诗集,说自己每天清晨、傍晚和深夜都会读她的诗,“每次读都很感动”。读者一个接一个地上台读诗,然后与余秀华热情拥抱。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活动,这位女诗人开心得没合上过嘴。

这次来到上海书展,余秀华带来她的第三部诗集《我们爱过又忘记》。这部新书距离她的前两部诗集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收录了大量她最新创作的诗歌。就算在被媒体“围追堵截”的日子里,余秀华在诗歌创作上依然保持高产,时不时就会在微信朋友圈上贴出新作,状态好的时候一天能写七八首。她坦言,自己书写最多的话题,还是爱情。“我写我得不到的爱情。有一句话叫‘缺什么就补什么’。非要和身体有一段距离的东西,才能观察得到。写诗,就是写的这段距离。”

在大众的关注之下,余秀华的个人生活也不止一次成为被争论的焦点。在活动现场,她坦然谈起自己成名后这一年多时间里,生活中所经历的一些动荡。一次是离婚,她为此几乎将所有的稿费都给了前夫,并给他一套房子,“因为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解除了枷锁,真正得到了自由”。

另一个重大变故,是母亲身患癌症。当时余秀华刚出版了第一部诗集,终于可以靠一己之力为家人分忧,却不想迎面撞来这样的噩耗。她停止了宣传活动,花了许多时间去消化、思考,最终找到了豁达的出口:“世界上那么多人患癌症,为什么轮到我头上就不可以了? 当你觉得自己的生命渺小的时候,你的悲伤就会自然地缩小。”这也从很大程度上解释了,这位高中肄业的农妇的诗句能感动上百万人的原因:“我写诗一部分是靠读书,但大部分还是靠生活。当你经历了很多痛苦的时候,你会陷入一种根本性的思考,而所有的思考都会形成思想。”

谈成名以后———改变的是生活,不是诗

这一年多给余秀华带来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

在书展活动现场,余秀华聊得最开心的,是前不久去德令哈诗歌节跟知名诗人拼酒的趣事。此外,她下月还将去东海音乐节,听民谣歌手演唱自己的诗作《我爱你》。在她的新诗集里,出现了众多诗人、编辑的名字,以及北京、广州、西藏等一个个崭新的坐标。

39岁成了余秀华人生的一道分水岭。此前,她囿于身体的缺陷和家境的贫寒,几乎足不出户,封闭的物理空间、极少的人际交往、孤寂压抑的心境,构成了她单一的生活底色。但自从去年1月在网络上爆红之后,她那“摇摇晃晃的人间”顷刻间打破了边界,豁然开朗。她见到了草原、沙漠和海岛,结识了来自全国的优秀诗人,也在大大小小的城市间辗转,与不同口音的读者沟通交流。就在这一个月内,她宣传新书的站点包括沈阳、广州、重庆、福州、厦门等多个城市,21日晚在上海西西弗书店有另一场读者见面会。面对媒体和公众的关注,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为兔子黯然神伤的农妇了,如今的她更自如,更开朗,也更为自信。

余秀华的华丽蜕变,正是近两年来“草根诗歌”作为一个群体现象,在主流诗坛逆袭、崛起的一个缩影。《诗刊》 编辑彭敏说,“草根”的诗歌写作在新诗诞生以来一直存在,但直到余秀华的出现,这个诗歌群体才真正获得了主流的认可,在活跃度和传播度上甚至被称为诗坛“中流砥柱”。“诗歌的大众化成就了‘草根诗歌’,因为这些诗的题材往往涉及乡村、日常生活的小人物,更接地气,所以在诗歌大众化运动中,这些诗歌更容易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反过来说,‘草根诗歌’的火爆也推动了诗歌的大众化。”

如今,余秀华的影响力已经不单“穿越了大半个中国”,还辐射到了海外。瑞典已有出版社准备翻译出版余秀华的诗集,英语、日语、韩语等诗歌翻译也都在进行中。不过,余秀华本人对此却满不在乎:“反正不是我要操心的事。”就像被问及这一年来的改变时,她还是不改泼辣的话风:“你为什么提了这么一个庸俗的问题?”随后她说,改变是必然的,不然她不会从自己的农村老家,来到上海书展的现场。“不过,我所获得的‘虚名’改变的是我的生活,不是诗。”

的确,她的诗并没有变。在余秀华的笔下,依然是麦田、稻谷、月光和风,依然是够不到的美好爱情,依然是脑瘫给她生活带来的苦痛,依然是面对痛苦需要的智慧。就像她在一首新诗中所写的:“我爱上了这伤痕累累的人世和我们被掠夺的部分。”(记者 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