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下半生愿做文字的囚徒(创作谈)
在我的第六本个人诗集《怒放的红菊》付梓之际,我仍然感到由衷的喜悦,毕竟她是自己心血的结晶。正像母亲喜欢自己的孩子一样,不需要什么理由。尽管我知道自己的很多诗歌还有这样和那样的不足,但毕竟她真实地记录了我的所思所想,也是我灵魂深处的曝光。对我来说,创作过程中的喜和乐,生活中的愁与苦可以通过诗歌反映出来,他们本身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毫无疑问,尽管表现的形式千差万别,每个人却都有对成功和幸福的期盼和追求。对我来说,就目前的认识水平而言,希望诗歌就是在我平淡无奇的生涯上滋生的一条漂亮的尾巴。诗歌是我灵魂的寄托和归宿。
如果问我诗歌创作的动力和源泉是什么?显然既不是金钱,也不是加官晋爵,除了有一点扬名的潜意识,恐怕就是内心的冲动和一点多愁善感的情调。社会上的风吹草动和国际上的风云变幻时时会触动我内心深处的柔软和敏感之处,加沙地带遭轰炸后血肉模糊的躯体和叙利亚难民营里孩子们无助的眼神深深刺痛着我;同样,华为公司的“垫子”精神和“傻子”作风以及很多普通人的善良和奉献深深感染着我,而政客们的冷漠和勾心斗角也让我感到厌恶,作为一个诗人,我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装作若无其事,在花花草草和男欢女爱中消磨人生宝贵的时光。
诗歌创作给我带来的最大变化就是我对周围的变化更加敏感,过去一些熟视无睹的事物和现象都会引起我的关注,进而引起我的思索。也会去努力发现不同事物之间的关联性,神话和科学,宗教和迷信,人类和植物不再是完全不相关的东西;文学和理工,严谨与浪漫可以在融合的过程中相得益彰。诗歌创作给我带来的轻松和愉悦真的难以尽述。
当然,我也不得不面对更多的挑战。创作过程中困扰自己的一个突出问题是主题先行还是抓住灵光一现,就我个人的创作体验来说,后者可能居多一些,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写得更为顺手,一首诗往往一气呵成,而其中一些句子也更为独到和感人,但由于没有精雕细刻的过程,有的诗可能不够厚重,逻辑上也不够缜密。主题先行的诗歌往往涉及一些重要的题材或者重大历史事件,写起来比较困难,需要字斟句酌,还要查证重要的历史事实和数据,优点就是耐得住推敲,内涵深邃。缺点是一些读者觉得不够个性化。其实,不同题材的诗歌需要也应该具有不同的风格和表现手法。黄永玉先生说过:艺术只有好坏之分,没有新旧之分。同样,诗歌只有好坏之分,没有风格和表现手法之分。关键在于诗人能否用活泼和令人信服的文字触动读者的灵魂,从而引起共鸣。正像一个作品的优劣不是由它的长短决定一样。我们也不能仅凭计划性还是直觉性创作作为判断诗歌优劣的标准。事实上,计划性创作的主题的确定往往也是灵光一现的产物,而直觉性创作过程中也会孵化出计划性,并可能形成新的主题。
保持童心和童趣是自己面临的又一个重要的挑战。毕竟今天的象牙塔不同往昔,自己在泥沙俱下的市场经济的大潮中也很难独善其身,几十年职业生涯的风风雨雨给自己提供丰富创作素材的同时也让自己或多或少失去了本来的童真和情趣,在创作某些题材的诗歌过程中掺杂了一些世俗的情感和要素,让年轻的读者有少许的失望,原来情感的世界也不都是鲜花和美味的冰淇淋。还有暗礁和险滩。但无论如何,自己主观上愿意继续努力保持一颗童心,以纯真的视角观察世界,通过丰富的想象和简洁生动的语言来揭示现实世界的荒谬,从而创作出具有深刻社会意义和娱乐性的诗歌。
简洁就是美一直是我生活和创作的信条。在我的诗歌创作过程中,我一直希望用普通而简洁的句子来揭示重要的哲理,这样做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那些广为流传和脍炙人口的好诗都有这个特点。从唐诗宋词到现代的自由诗莫不如此。当然,自己不太熟悉古文和生僻难懂的汉字可能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少年时代的梦想之一是成为诗人。现在的主要精力是从事诗歌创作,好多朋友安慰和鼓励我,说我是被时代耽误了的诗人。其实,我并不后悔以前的那些职业经历。理工科的学习和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让我比较理性地观察真实的世界;战略管理帮助我打牢了经济的底座,诗歌则是老年岁月精神的寄托。
因为当下诗坛也是乱象丛生,许多诗人羞于承认自己是诗人,而我并不讳言自己想成为一个诗人,余秀华说一旦把自己界定为诗人,就会成为文字的囚徒,我并不以为然。做过认知的囚徒,教育的囚徒,婚姻的囚徒,不在乎再做一次文字的囚徒,心甘情愿的囚徒。
窗外的北风凛冽,它吹过的原野,万木凋零,花草枯萎,而这正是腊梅争奇斗艳的季节。
我自己经常为自己一两句满意的诗句心花怒放,乐在其中。如果读者再从中受到一点启迪,那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2025年2月于清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