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铺排(思想抒情史诗)
2025-09-15 作者:顾偕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顾偕:中国作协会员、广州市作协原副主席、当代著名诗人与批评家。

【编者按】诗人顾偕的长诗新作《疼痛铺排》,以形而上的视角切入人类生存的悖论性内核。这首由九章构成的长诗,围绕“疼痛”展开思辨,将茨威格“疼痛是个秘密”的命题延伸为一场精神层面的探索——诗人试图在存在的维度上,将痛楚转化为对生命价值的追问。
在《疼痛铺排》中,顾偕致力于一种思想性的诗歌实践。他指出“疼痛是存在的勋章”,不仅赋予痛苦以精神意义,也在一定程度上回应了阿多诺关于痛苦与书写之关系的思考——在痛苦成为普遍现实的时代,书写疼痛本身即构成一种伦理姿态。
该诗的价值在于,当消费主义试图消解痛感、娱乐文化日益遮蔽思想之时,顾偕以诗歌重新唤醒我们对个体与时代痛觉的认知。这种对疼痛的敏锐,既是对抗存在虚无的重要途径,也为人类精神保持尊严提供了某种可能。在意义悬置的后现代语境中,《疼痛铺排》提示我们:唯有诚实地面对疼痛,才能清醒地守护人之为人的精神疆界。
在《疼痛铺排》中,顾偕致力于一种思想性的诗歌实践。他指出“疼痛是存在的勋章”,不仅赋予痛苦以精神意义,也在一定程度上回应了阿多诺关于痛苦与书写之关系的思考——在痛苦成为普遍现实的时代,书写疼痛本身即构成一种伦理姿态。
该诗的价值在于,当消费主义试图消解痛感、娱乐文化日益遮蔽思想之时,顾偕以诗歌重新唤醒我们对个体与时代痛觉的认知。这种对疼痛的敏锐,既是对抗存在虚无的重要途径,也为人类精神保持尊严提供了某种可能。在意义悬置的后现代语境中,《疼痛铺排》提示我们:唯有诚实地面对疼痛,才能清醒地守护人之为人的精神疆界。
疼痛是个秘密。
——【奥地利】斯蒂芬·茨威格
目次
序诗:诞生总想改变死亡
一、生命与灵魂之痛
二、江山与权力之痛
三、时间与历史之痛
四、爱与美人之痛
五、存在与消逝之痛
六、光明与黑暗之痛
七、真理与谎言之痛
八、价值与境界之痛
九、世界与虚无之痛
序诗:诞生总想改变死亡
疼痛既是历史,也能预知未来。关键是怎样能将疼痛升华为存在的勋章。
——题记
一开始谁的召唤就形成了命运
生命从灵魂走出步入肉体
一开始的疯狂,为什么
都是那么的可爱
是神的苦难需要延续在你的身上
还是历史的黑暗必须由
信仰来解决
你一生在什么地方告别
重又开始了无尽压力的敲击
你是谁的使者天真地再度
向往起可怜的掌声
鲜花深处悲伤注视着艳丽的闪烁
燃烧的星球与谁再有瓜葛
一开始冲破束缚,就没想过
要摧毁自己
尘世是什么天地
哪里没有爱情与芬芳
享乐让诺言来回奔走
等候最终还是在与背道而驰共眠
那一刻,我们收获的
只有记忆的自由
转𣊬即逝使果园只能种下了荒芜
泪水在白天,会被
看作是神圣
我有怀抱太多不忍的道别
有真相不甘的迷恋
渴望痛苦永远的减轻
我是自己天长地久的甜言蜜语
眼神中所有的新欢
但愿一直不曾走过弯路
现在我回到自己的床上
已是人生的深夜
所有的播种者仿佛都已不知所踪
白兰地很想温柔地让我喝一口
什么叫强烈的滋味
悲呜在颤抖上走路
老迈多么不希望
雄心这么快窒息
一场大雨使血液猛然又激动起来
犹如飞鸟躲在永恒后面
凝视着蓝天还会的出现
女人依然会把自己当作玫瑰
献给一切迷茫的男人
歌声传来了载满黄金的独木舟
月岁的火焰在早晨
又飘回了清澈的雾霭
我仿佛总有自己新生的队伍
需要到达永远陌生的远方
如果深邃从不叫作前进
我甘愿在原地迎接毕生
就像纯洁精致得总会遇到不少惊恐
最终笑声会让失败者
全都重新上岸
可我又是如何能让上帝起眼的
一件有着错误智慧的东西啊
当我把未来总是看成是庆典
暮色在我转身那刻,像是
永久关上了荣耀的窗户
今夜没有的晚风
依然能托起失重的大地
我在梦中总是航线迷离
距归途愈来愈远
夜空沉默的歌唱能使群星
持续多久的明亮
世界拥有了什么,而让我
最终仿佛也变得辽阔
所有的爱人在睡眠中舍我而去
草原在心底已没有奔驰的土地
遗忘在坚执地留恋
明亮已不热爱身体
我们曾经的巨大在纵情欢乐后
现在的黎明也变得浑浊了
这是终有一天的阴影的丰满
和黑暗的颂歌
月亮的土壤枕着
多少人类的旧梦
而思想在宇宙,一样
也都是被遗弃的尘埃
波浪从我身上
赶走了上个世纪的影子
繁花因为太过陶醉而失明
其实我们在不幸迁徙中
什么也没看清
抑或诞生本来就意味着绝望
只是机会越过了欲望的封锁
所以你才有力量和理由
把贪婪说成是
与爱有关的生长
一、生命与灵魂之痛
这是谁的记忆洒落一地
它们相连着前世哀泣的河流
在阳光下的焦虑仍是如此耀眼
这执拗的苦难从未有过沉没
它在今生又浮现出,所有
不被遗弃的难忘时刻
你从我血液中来时
就汹涌起苦涩的歌唱
我仿佛总在黑夜破浪前行
莫非那黑夜,便是你
永远离不去的不幸
为什么一直会被
看不见的彼岸环绕
为什么我会长年
纠结于痛苦的包容
迷乱一开始就不曾想让阴影后退
饥饿的命运,为什么又会
落在渴望的手中
我们没有码头可以彻底告别远方吗
如果受伤是人生必须的把握
那么你也不妨相信
废墟里就有许多奇迹
此时是谁告诉了我
其实诞生都是些老路
历史的面容向来不会绽放
快乐的音讯
而品尝历史,又是件
多么威严的孤寂之事
从今往后你的一生
可能会是相当绵长的
各种锋刃将于你脚底开出跑道
不一定道路就是你熟人
不一定天空下,便有
为你延伸的聆听
你在诸多无法穿透之际
仍需勉强地万物生长
活力滋养着搏斗
如同一种核心
总在支撑着虚空
没有纯粹的恣意拔高
或优雅的逃逸
没有葡萄酒,单纯地
愿意为陶醉而生
你必定天生就有一种胸膛
要迎向艰辛胜利的高地
富饶从来都是磨难的朋友
星辰飞升之时
大地难免也会轰然作响
我是什么碳基构成的生物
是什么人儿的形象做成的生命
我的分子结构于灵魂中
为什么就不化好妆
以便让世界怜爱,从一出生
就再也见不到任何憎恨
我频频遇到的玫瑰
几乎都是痛苦的寓言
高度丧失了价值的和睦
深沉又总是泡沫披肩
死亡舞步像是一开始,便是为了
奉献给所有种子
因此果实再怎么丰满强悍
到头来还会是
热情似火后熄灭的蜡烛
所以,别让我太早地看见黄昏
生命的把戏经不起太多的装扮
我想首先赤裸地让所有人
看清自己身上的枷锁
那在灵魂部位早已存在的伤痕
是一处梦想绝美的深渊
其实更是一切兽性无法缺席的
人性道德的完整
敌意仿佛很乐意与生俱来
而善良的开启,似乎
又总是不那么顽强
所以我必须要以花朵的敏锐
为馨香弥漫出更多的注脚
如果坚定永远是萦绕我的空气
造物主为生命留下
那么多精确的痛点
无疑也是为能使灵魂刚强的
一些坚守成长的装备
玛丽亚已认真感受到了我的呼吸
一直仍在前行的人啊
你千万别自感聪明地察觉到
那些不幸,就是
灵魂总在生病
二、江山与权力之痛
那遍地的光华
可都是你贪婪的兄弟
谁知道江山千年以后,还会
留下怎样的繁荣
谁知道悲伤的脚步
又将在何处展开
依旧没有揭示的肥沃
仍深感花冠的压力
我内心的阴暗一直等候不到
明亮的星空
天地的废弃之物
成了无尽的诱惑
犹如剑于闪电中还在寻找宫殿
忧伤使时间总能抚摸到
自己的骨头
下一个要塞,会是
人类什么的渴望之地
世界的墓园从来不曾沉思
暴雨使肌肤溢满梦境
策马声中,扬鞭的冲击
又使尘土卷起了
荒诞的功勋
我俯视渐渐远去的河流
宛如俯视自己融化在大地的血液
热情在葬礼上再无任何衣裳
腐化追随着命运的啜泣
而这,恰恰正是期待
在蜿蜒的又一出
所谓理想的悲剧
非得逆游而上拥有这
毛孔都喜欢的山河吗
非得瞳孔放大直逼欲望深处
让错觉涟漪起兴𡘊的灿烂
土地仿佛都在颤动着金光
石头像是也会温柔地
发出听从的意愿
或许这便是你在岁月中
必须获得的愉悦
在事物间豪迈地漫步
哪管漆黑是颗怎样受伤的心
甚至根本不想明白树枝都会脱落
天使从不在乎人间的荣耀
你肯定在熟睡时
仍在向往着财富的晃动
你无法遗忘对自己占有的守护
即使寂静江山,丝毫
不懂得拒绝的吼叫
铠甲和战士们早已休息了
太阳照在破铜烂铁覆盖的躯干
历史的命名正用兽皮
定制着新的封面
你没有空气也不觉得沉闷
因为祖先就是在封闭中
挥动着黎明的鞭子的
所以强壮者的破晓
总是粗暴地充血
光芒是个遥远的故事
许多年代,黑暗应是彻底忘了
自己残酷的年纪
那么再说说权力
自古荒凉的甜美之处吧
它是另一种由威严
粉刷过的风光
它不断锤打着世上的一切
似乎能荡平所有不听话的面孔
以无声语言,还能使
注视者颤抖
它是比金属还坚硬的潮水
席卷大地,却没多少人
愿意站出来阻挡这
变幻莫测的狂热
良知和正义又会是权柄
怎样一种在意的装饰呢
孤高者从未想过
有一天会摇摇欲坠
沐浴威武的人,可能永远
不想知道时间的厉害
将比一切统治更锋利
何处是永不空荡的权力之门
何处手执的秘卷
不会就此慢慢黯淡下去
一个角落在时光里回味起
所有的永不满足
一个角落,又看见了
死去后迎面走来的恋人
人们不会惊觉江山
都是在血液中诞生
人们更不会清醒自由与和平
会在火山口迸然而出
而你的哀声,可能
正是改变的步伐
惟有江山重生
所有的平原或许那时
就会面露微笑
三、时间与历史之痛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
究竟是什么关系
竟会相遇在每个时代
并以不相同的呈现,最终
又一起坠入相同的深渊
无用的高峰或许还在威风凛凛
而岁月的神经,却一直
无法抵抗风化的痛苦
你们都是没有母亲的
四处流传的伟大
都是有秋天过后衰败的递送
仿佛酸的磨损
必定会使所有丰满沉陷
世界到头来,又将是片
虚空的寂静
齿轮并不珍惜地狂暴辗过春天
它用消耗鼓舞着人类的失眠
用绝不温柔的衰竭
引领着世界再一次亢奋的播种
或许期待便是最好的果实
在永远那儿,一千年
不会迅速粉碎
因此露珠还有力气寻找花开
新鲜在石头里,仍会听到
喜悦的钟声
大海会在没撕裂前
于这个世纪,重又叙述起
所有并不平静的故事
无限依然是个狂欢的节日
人们必须逗留在历史里,观看到自己
会有怎样的的落幕
不一定强大就能遗忘死亡
不一定缈小,便不再
需要等候
流星取走了自己的亮点直奔大地
它挥霍着一生的明亮
只愿能够停靠在
一处独立的港湾
历史或许也正是,一路想在
高处说话的绝望的燃烧
成熟,当然最好是
昏暗中的内核
相信伤痕累累的完整,也更当是
它们想要跨越的宿命
这便是总是要由代价来开路的
一切高昂的不败之处
像是被烈酒贯穿的历史
醒来时的空白
却又沾满了糊涂的弥漫
辨证法永远是无需付费的尝试
但进化的芳香能够闻到
从来都不便宜
所以历史从未踏过
想要得到答复的大门
时间之风总是隐隐作痛
正如囯王总怕人民背叛
匕首总想呼唤主人
世界始终还是秃鹰的朋友
强食与美好,又怎会赢得
蔓延悲歌的安宁
你继续想要希望听命于谁吗
你想看见结尾都是翩翩起舞吗
贪婪的山脉恨不得直冲天空
可谁又能领略到
云朵的轻蔑
时间始终沉默不语
望着在自己面前经过的那些
最重要的历史,也不过
是记忆之水
逝者于密林中一无是处
人心还会在哪条
周而复始的河流航行
浪花泛起玩笑似的宝石
歌声可能还将朝气洋溢
但死亡已不会思考
停滞的,却是一𠆤
再无生命的黎明
历史如何能于沉默中奔走
今夜,时间还在想象着
闪耀又将是
怎样的一种出生
荒唐吗,你这
不能解脱的总是自由的离去
你这终究是要穿过命运的
虚无的抵达
生活根本无法了却此生
而一百年的坚持,似乎
也只是为了加强
荒山的血脉
如果金属可以形成你延伸的智慧
但愿你真有光彩的抵达
能让连绵的忧伤
都永不哭泣
可我还是听到了历史
一直难熬的哀痛
它们谁也不敢细看自己
不舍昼夜的辉煌
因为它们只要稍有停歇
时间就会
无情地清算它们
四、爱与美人之痛
你确定那是自己
血脉里就熟悉的光辉吗
它们把所有温柔写在了皮肤上
甚至在更早的夜晚
就期待着你的得到
你全部的开始,便是为了
这永远在绽放的鲜明吗
如同溪流漫过全身
闪电划破一生的梦境
无数次,当爱用喜悦
淹没欲望的到来
我们不知道世上还有悲痛
会踏伤无辜的草地
甚至不知道相识将唤来野兽
翩翩君子,随时会把闪亮的目光
推入独占幸福的深渊
人类发明了爱,难道
真是这般自私的深沉吗
它们不愿像群星那样
为大地布满光华
不愿用爱去拜访
一切失去平衡的城市与乡村
它们只记得仍要掠走
属于自己的美丽
即使灵魂暂时不需要
类似花瓣的东西
当美人总在自己的泪眼中婷婷玉立
黑暗就会被占有照亮
浪花般的躯体,迅速便将增添
世界多处的伤口
爱在这个夜晚还会路过
什么没被映照的里程
千百年来,当我
注视到你无法疲惫的倒下
纯洁的彩蝶又将引来
何种前进的希望
并伴着内心歌声的跟随
再度能让爱的神态
从此不会那么激烈
当回忆准备好所有秘密肉体的集会
红唇 秀发与乳房
最终均将降落在你
摊开的肌肤
世界的喉咙或许就只剩下
一股不再嗜血的暖流了
爱的闯入总会使雨后天晴
如同荒野瞬间悠缓地开满野花
冰冷的月亮,突然也想
听一些人间禁忌的词语
靠近这痉挛的大腿
或者是腹部起伏的呜咽吧
靠近所有点燃的山峰
和能使时间都要迷离及扭曲的
这蜜汁的呻吟
如果爱的经典就是
摩擦在奔跑和漫步
一切翱翔,应当在潮水涌来时
全都失去欢乐的意义
微风吹过的荒谬已不叫荒谬
此时黄金早无重量再可测量
祼女们要把爱
直白地融入历史
她是餐桌旁第一个
走向兴奋的旅人
空气在迎向这全世界的爱人
如果时空仍未被任何满足弯曲
爱应当永无疑惑,还得
在绊倒中继续上路
我真的获得你心灵的赏赐
而绝非那种快乐的告别了吗
我漂流在你阳光的身上
啜饮着汗珠的甘泉
还有什么雷电,可以阻止
这人生幸福徒劳的步伐
所有的狂躁都被你的温暖
一一吞噬了
爱的脸颊丝毫不沾尘土
当光滑把我带入你永远的水中
人性哲学,像是
从来不是颤抖和胆怯的
但勇敢并不等于没有哀伤
烈火只是一份短暂送给你的礼物
进入后会是更长的子夜
我在你温润的包围中再无微笑
今夜什么还将在深邃中盛开
什么标记,还能伸展
永恒的短暂
当我用生命旅行回望这
总被时代废弃的崇高
爱仿佛还在不顾一切地
独自用泪水宣讲着什么
并继续在背叛中
顽强地诞生
五、存在与消逝之痛
我似乎幸运地在太阳底下
就此也散开了自己的四肢
纵然一直是小心冀冀地活着
但连影子都从未于前进中撤退
仿佛跌跌撞撞,只要
还能遇见曙光
我渐渐忘了来到这世界
究竟还有多少没被征服的目的
困惑紧追落叶不放
千万次的枯荣,早已逼近
我依旧在寻求出路的困境
所有的舒适不过是想象的晚宴
我至今看不到没有遗憾的降临
看不到天使翅膀,能够
卷走所有的溃烂
人间的布景仍是惊慌的历史在闪烁
我们早不在意什么
无休无止意义的疯狂
强盗的故事还在响彻云霄
罪人的福音,也并未
离开过基督的身体
而这,或许正是你生存
所谓最完美的匹配
收割抑或拥有,古老法则
与现代怀抱一样
似乎从来都不少
光与血的复活
空荡荡的趣味又开始
从你身边逃逸了
一梦方醒权杖松开
荆冠落地,厌倦恍若就是
再不属于自己的
最后一个目标
为什么后来者仍将畏途再行
钟摆为什么没将你
弄得天旋地转
你有什么永恒的礼物
将由奇迹疲倦地送来
圣歌还想唱给谁的宿命
我在世间所有的秘密冒险
首先是皱纹意识到了奋斗的愚蠢
其次是无奈领会到了
创造的可悲
人类这架破损的肉体机器
没有光芒,他还能
看清前方所有道路吗
荣耀怎么就会是胜利
生长如何又能
都意味着尊贵
我的马车踏过一切幽暗时光
并不一定宏大史诗都代表着天明
破败依旧是人性的微弱灯火
超越讲述不出任何
水车上的收获
电子在竞技场同样面临殉难
我们都不会得到生存的原谅
神圣梦见了消逝的致歉
但经历和传奇,还会偷偷
带给另一个早晨
谁都不愿这么快就安息
莫非风景是留给心灵最大的安慰
你要为明天再布置点什么
你不想让呼吸
跃过头顶
那么,就不要把结束
看作别无出路吧
即使释放仍是
混沌的开始
我们总要相信陶罐内
还有自己前世封印着的巨人
所以等待一个机会
可能就是重塑辉煌的一场比赛
你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世上
腾空而起,或许
才是你真正的诞生
你一直不想若隐若现
但重复是彩虹最不愿看到的
你被自己注视的那刻
所有的雕凿,应当
都起了作用
但愿你把自己带给的消逝
能化作一种不知去向的纪念
模糊在远方是最好的寻找
如同踪迹长出望不见的花朵
高潮坚持到最后,大海
又将变为平地
六、光明与黑暗之痛
总是周而复始死亡中的永恒
黑暗上岸,光明
竟不知在何方
总是灰烬沉没道路仍在高处飘扬
遥远仿佛始终远离了腐烂
碧绿是视野尽头干净的尘土
你被光明与黑暗,一样也是
生机勃勃的环绕
不断被无声的悲鸣和欢笑包围
峡谷永远无法起身
江河不得不终生轰然倒下
沉重的芬芳一直是路过世界的空气
人们在混乱中,像是
总被一股充盈的潮水吸引
黑暗有许多动人的舒展
相反有时光明
却是沉甸甸的排列
宛如丁香暴露了不想涌现的隐私
明亮如此坚定,却抑制不住
总要迸发的高昂
来自什么广阔的炽热
为什么总让人向往起火焰中的泪水
梦中马踏着永不疲惫的旋律
又从大地新奇来到
耀眼的理想跟前了
我们没有浪费
对每一次闪电的敬重
但我们依然还是难以继𠄘
光芒对邪恶,甚至
也有的热爱
如果甜蜜的外表不是轻盈
而非得都是沉重的
这份光明的遗产,相信
在上天那里
就包含着许多荒芜的阴影
黑暗极端地缠绕着人类一生
也总是神采奕奕在你灵魂深处
驻扎着无边破坏的营地
即使岁月坠落
它们都不会纷飞而去
仿佛是我们身体
必须珍藏的一些阴暗
衰老已不是为了等待什么意义了
其实你根本没什么神秘可炫耀
在爱与不爱之间,拯救
侵占了多少梦想
什么名义上的模仿
还能体现出真实,不再是种
是非的争辩
我总是感到时代对认识的攀谈
依然是那么凶狠
谁也不想将谦让首先变为歌唱
把颓废的和平,变得
不再这般枯躁无味
这个世纪的暖风早让人丧失了知觉
而冲突却仍像是两个
勉强拥抱的恋人
你的压迫,不是因为
一个国度的冰冷
我的狂躁更不是由于
自身家园缺乏海浪
理由一直就是可以任意践踏的地毯
没有毛病更是因为不幸
才会将纷争
大度地拒之门外
所以光明与黑暗,谁都不愿
在人类命运中率先离席
它们有各自顽强的吞噬和倾覆
有不可战胜的脆弱
和永远蔓延开来的诡诈
它们有无法相互取代的盘根错节
没什么会使锁链变得骄傲
没什么灾难的力量,还能让思想
深感丧钟再难敲响的荣幸
物质的身形仍在层出不穷
文明来到这个世上
又聚集成了可怕的帝国
所有的双向编码可能愈发精致
但所有的坠落,同样也是
寂静而不知不觉的
墙壁只是包围了自身范畴的天空
自由不会忧伤地原地待命
因为信念,你也成了
自己的拒绝和告别
选择何以说得上是洋洋得意
漫长时光消耗在
终将倾塌的路上
什么能够证实和解释
正确属于什么火花
习惯肯定不会破碎
所有荒诞
不会疾驰而过
我保留了你的英名,光明又让我
获得过什么不朽的靠近
我唾弃了你的辗压
黑暗使我在夜里
又赢得了哪些
飞翔的慰籍
七、真理与谎言之痛
你是冰冷大地
一直坚实飘扬的火花吗
你是清澈水珠重现的短暂渴望吗
为什么你的遗忘总是遥不可及
人们在执念中,一直还在相信
你不会伤害什么的脚步
你迷人的天空,仿佛
从早到晚都回荡在世界心头
它们不会抛弃
未竟事业的时代
它们指引着悲伤,恍若总能
让那些破旧的痛苦御风而过
你的身躯在沉睡时也是那么高大
像是山河随时都在
等待你的震颤
希望的列车没有一次
不会奔走起庄严
在你所有开放的舞蹈中
我似乎再也未曾遇见过,浑浊
对你有任何的侵蚀
真理的果实往复变成了新的使命
如同有你准备好的一切
世间又将获得
预言的完善
而事实是高度并不都意味着胜刺
欲望影响了整个人类历史
无论坠落抑或耸立
完美实质均是
一个可怕的中心
温柔的暴政应是另一面
消极的旗帜
它们以劝诫对抗所有以往的不公
它们过分炽烈的诉求,也不过
是用一颗正义的心来制成
然而脆弱是征服不了
任何傲慢的腐朽的
当战士全都满怀怜爱
剑刃便会失去重心
我们的双臂但愿总能为你
晴朗的日子而伸
如果你不是宗教在山路锐利的敲击
不是层层叠叠只有一副骨架的
让人仰慕
我真希望你是树冠
都能让人望见的灵魂
并且千百年来,毫无疑问地
确实是在发光
不要问武器为什么总想同你作对
永远不要轻信小夜曲
就已是天下太平
谎言,是什么心愿
总使你要用光芒闪动
你有大海急需的波涛
想要号召根本无法的前进吗
你坚韧地弥漫在等待幻想的四周
致使所有的距离都产生了甜蜜
人间疾苦全也变成了
希望的力量
我在你初来之际
全身的阳光都迎来了春天
仿佛花鸟还有更漂亮的名字
信心可以使一切布满光辉
你就像是一位艺术少女
不会有困惑,让人感到
有什么别扭的动作
尤其口里的云彩都是鲜活的
它们能将虚假飘往四方
甚至从来没谁愿意相信
空洞的梦境
也会摇摇欲坠
而你,最终还是一声不响
无话可说到憔悴了
谎言毕竟是隐晦的
它与真理各不相认
它们都有自己的夜晚
举办连接未来的盛会
只是明亮有时过于深邃
毁灭竟成了一处家园
遁逃者在自欺的结局
只有一种偏爱的价值,那便是
谎言其实就是为了
所有远去的保护
知更鸟还在朝夕之间奇怪地鸣叫
语言永不遗失,就必须
各随意愿地晃动
千百年的沧桑
根本没有哀悼到什么
无限芬芳,至今都还是
本质的蜘蛛
八、价值与境界之痛
说什么优秀充斥多么大的力量
仿佛硕果再不需要心情的烈火
一个里程结束
永恒便成了祭台
爱恋的证言不管怎样残酷
只要灰烬还有难以遗忘的冲动
或许这就是最初迷茫的希望
毁灭的芬芳,有时
能使阴影也变得美丽
星星永远避开人群
谁知孤高是种痛苦的闪烁
成熟落入怀抱渐渐均将干涸
一滴水暗淡下去
但愿总有生长在偷偷蔓延
你在梦境倾听到的颤抖
应该全是心灵
最真实的响声
它们敢为黑暗披满鲜亮色彩
能使亡者在没有的生活里复活
还会让花束
在燃烧中跳舞
我想说这便是毫无束缚的
一种灰尘的强大
它不是具体穿行在我们命运中的
种种灵魂的相爱
就像无用指甲,必须
对坚韧长久环绕
价值有时光彩得几乎失去住所
你不知道它在哪
再能抚摸到你阴谋的忧伤
呼吸慢慢越过了所有引诱
一切定型,在不经意间
竟然再也不愿暴露
自慰的游戏
说什么崇高,那不过是执着
千万次与梦想的私通
狼狈不敢说自己也叫欲望
并不是明亮,就都是
不怕悲歌的生命
你觉得境界是处没有时间的花园吗
谁在那永远还像等待着什么
你认为孤独再无什么
可以征服了吗
顽强在锋利地默默运转
看不见的远方,其实
又有了无尽车轮
心脏在激烈地开始颤动
当然那里的空气不好意思
全都是假的
杰出有太多人为的痕迹
原生态牺牲后不能说再无沉重
轻盈的骗局从来都是深刻的
历史来到这个世界
总有太多的企图
所以你不要被无数静穆的内容蒙蔽
不要被价值的赞许
麻木了思想的感官
神话中仍有许多看不见的卑微
它们自己的枷锁,至今还在
缥缈地呈现着
万象更新
大地总是敏感地不知为何战栗
不是战争与和平,就有更多
可以承受的形容词
不是意志便能带来淋漓畅快的奴役
而后把占有和拥有,瞬间
都说成真理的可能
并且就此长出价值的茂密森林
并且所谓的境界,一起也跟着
痴迷地诞生
我很是怀疑所有
对定义虔诚的造访
忽然间我再无耐心目睹一切
透明而闪光的意义的身躯
香水不断还在从腐臭中涌来
你的智慧,再该以什么
阻挡这虚伪的消磨
影响应当在拒绝宣传后迅速撤退
而荒凉却不是泡沫
生动永远应是自然之神
什么抹布在污渍沾满后
还会复原洁白
栏杆内的风景,到处
是满地牙齿
有什么好崇敬的,还能奇妙
演绎出新鲜的方程
货船在大海凝望起又一次利益
我们在漫长中,依然有
不少生命还会被分割
因此,千万别过过多相信那些
黑暗中价值与境界的合唱
神秘消失后,一切
又会是孤零零的
可能悦耳的仍将涓涓不断
但你就是自己的骏马
能跑多远,想来应该都不是
为了什么神圣
九、世界与虚无之痛
那么,一生的落幕
终将又必须
由严谨的荒诞拉开了
呼吸消失后再度归来
倾然倒下的宏图伟业,骤然
于无可挽回的嘈杂中
又闪亮地拔地而起
来来回回的过往究竟发现了什么
鼓声震聋了习惯
世界再能听见哪些飞舞的履音
不愿慢下的岁月依旧是忧心忡忡
物质的大地愈发利益稠密
但虚无的疾病,也成了
到处肆虐的气候
最终仍是空荡荡孤寂的长河
最终的转变,无疑
还是伤痕累累
回忆未能真正留下任何充实的复归
鸟已悉数交出满天的飞翔
天空丢下不需要的一切
没有一片树叶,可以说是
最终惟一的坚不可摧
时间并未取笑我们
在无尽磅礴中受到的伤害
只有人类自己安静下来时
才能看清身边
所有空白的颜色
生锈的呜咽,仿佛
已厌倦再有的路程
未来在暗处会有怎样的航行
灾难是否均已移走
世界告别了混沌
黒喑的面容,是否一下
都会变得清澈
你的各种疼痛已堆积成山
战火 阴谋 绞杀与仇恨
以及膨胀的吞噬
数之不尽波澜壮阔的你死我活
毒药和美酒,都在为自己
奏响过千年的黎明
繁茂沸腾不停地疯长
胜利浓烈地循环往复
就是固执地不愿回望一下
理性的呻吟
没完没了的崛起
有太多焦虑无法保留的恶兆
如同苍天不会饶过谁的注定宿命
一切最欢快的梦境深处
其实都是布满虚空的花瓣
是水中镜月灿烂的反光
耀眼星辉成了朝霞醒来再无的幻觉
酒杯在帮你攀升
醉意的陶醉
天明的温柔之乡,都当
照旧四散而去
今日,你要公开历史的哭声
其实就是最真实的
每一次诞生
暴雨已被钢琴惦记住
不负虚无的顽强
谁还想在世界大展拳脚
玫瑰仍愿奉陪所有幸福的婚礼
不过枯萎,同样会于
背后点上蜡炷
转瞬即逝,再大一片光明
都将无声无息趴下
那么,是否可以就此认定
深邃也难逃劫难
或者根本就不存在什么
消逝的流淌
无中生有,本来就是
一场抗拒死亡的行军
喧嚣都由指头带来
漂浮也早已在大脑,摆开了
最终全是泡沫的位置
我们不必再说山巅
还有什么宏伟的吟唱
微风吹拂,孤独
就能赶走所有哀伤的幽灵
我们不能说一切苦难是偶然而至
咬紧牙关,险境都是
明日的天堂
那么最终我们还会奔向哪里
阴影难道不是世界的统帅
谁又避得开断裂和下沉的
无穷虚无风光
消耗的足迹收获的
可能就是一份疼痛的赞扬了
而连疼痛都没有
一切覆没的前进,还谈得上
什么牢记和学习的意义
我总感到愉悦是生长的一种意外
总感到鲜血能够继续舒展疼痛
人类的故事,还有许多火焰
不至于仍要虚构
起码爱情愿意重新微笑
光阴沉默,并不等于
认识不可触摸
也许珍惜就会使虚无
长出丰实的事物
尽管到头来所有的珍惜
都无一幸免
会被疼痛侵蚀
有时,伤口就是种美德
无情在变为有情前
总有多场
漂亮的人性激烈搏斗
2025.8.25~9.3于广州南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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