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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源望诗选

2020-12-07 19:13:22 作者:刘源望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刘源望,男,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出生于湖北通山。经济学硕士研究生。198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湖北省分会青年诗歌学会为会员。曾任《花木盆景》杂志社社长。诗歌、散文、杂文散见于《诗刊》 《延河》 《长江丛刊》 《中国应急管理报》 《中国绿色时报》 《湖北日报》 《楚天楚市报》副刊及《学习强国》 《长江云》 《卓尔诗歌书店》等报刊杂志和新媒体。

满眼都是床的样子

 
我是一个睡觉择床的人
你再舒适
也还是翻来覆去
床上有味道、硬软和朝向
等到精疲力竭
天,也就快亮了
我们的睡眠,表面像形式
其实是为了与黑夜对抗
就像找不到车位的车子
河流也有备用的床
甚至依靠的墙角也是
 
其实,温床与温箱并不一样
床的花样再怎么翻新
我们始终没有勇气掀掉被子
 
生活,处处都是一个床景
再现代的房子,也就是一个床套
想精致和洒脱
要么把枕头抬高一点
要么让脚趾露出
甚至赤身裸体
一旦遇到了穿堂风
依然会迅速钻进很薄的被子
 
我们早已习惯
在床上,折腾来折腾去
 
 
 
 
山村里称得上生动的部分
 
留守的老人,妇女和儿童
很少或者是没有能力
去打搅山中绿色的宁静
也不用再驱赶糟蹋作物的野兽了
因为退耕还林,他们退缩到
房前屋后的耕地和菜园里
 
有些水渠已年久失修
曾经的稻田又改成了旱地
曾经长期驻守在
山坡或瘠地上的庄稼乔迁后眉飞色舞
鸟雀,甚至在稻草人上筑巢
也乐意掺和一下偶尔的红白喜忧事
与人相反的事,它们乡下人口多了
它们也在追求绿色食品
 
而夜晚挂在半山腰树梢上的月亮
成了山村的点睛之笔
让白天少有的生动变得呆滞
 
他们最盼望的是春节
不光是为了吃
村口那棵古树下飘满红丝带的地方
常常有香烟升起
似升起,也似遥寄
遥寄一份朴素的气息
 
 
 
不乐于被裹挟的事物是孤独的
 
泥沙,不拒绝洪水的裹挟
成了肥沃的冲积平原
源头,从不拒绝巨大的落差
浪花,是他们冲向大海的号子
土石头树彼此扣着
才有了巍峨的群山耸立
其实正常的事物都被规律裹着
天道把持着宇宙,人道把持着人性
划过天空的流星,谈不上凄美
悬在空中的花朵更易枯萎
方向盘,离开了舵手只是一个摆设
没有承载货物的车轮谈不上勇气
被黎明裹挟的夜晚并不孤独
双脚,只有被路裹挟着
指南针才有了意义
 
 
不单单是数字的问题
 
生活中有一种现象,地面
越是干净的地方,清洁越好维持
习惯性的痰都能咽回去
也好比公厕里越来越能放长久的纸
曾经,只几棵果树成熟时要守
刚栽下的名贵苗子常常还被拔走
直到房前屋后塞满时人们才熟视无睹
也好比黑暗中塞满的车子
让车主不再太担心车子被盗
轮子,也按越来越多的箭头行事
越来越多的事物证明
成长都从数量开始
当数量成为一种倾向
成为一种坚持
欣慰,已与数字无关
 
 
二胎的事
 
超生,曾经是一个高危的敏感词
也让一些头胎在鉴定单里背上了残疾
或者躲猫猫,玩起了游击
寄养或者喊父母为舅舅妈为常事
甚至,有的被罚得一贫好洗
有人甚至说,现在得劲的农民工
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超生的
 
没想到,三十年河西
二胎被鼓励了,增长的数字
并不符合生育专家的算式
社会学家说,二胎的事
已不单纯是生育的事
是培养读书的事
是医疗的事
是房的事
 
 
赞美是鲜活的
 
轻轻的,投去两个会意的目光
默默地,伸出一个大拇指
清脆且纯粹的几个掌声
如此,这些都是有生命的
就如最美的花草,如西施一样
总停泊在欣赏者的眼里
最好的季节,总是在忙碌的早晨出现
动听的鸟鸣,总会陪伴你的寂寞
此时的噪音,都是原生态的
也好比萝卜白菜,从不担心烂在地里
埋在地里的钻石就是石头
流出的口水是因为食欲做了引子
大多数事物不被欣赏了,就会枯萎
而挑剔的眼光,类似于一束闪电
无奈的夕阳,都想挂在山顶上
只因为多了几声赞美
第二天的地平线,依然鲜活
 
 
生产队二三事
 
记工分
 
每隔几天,要么
是生产队的几个干部碰在一起
要么,是会计晚上到各家各户
问询近两天的出工情况
很多社员一起出工
干一样的活,得工分是不一样的
能计量的按量折算
不能计量的,记这个人是多少分底
那时,生产队里十分底的男劳力很牛
背后常常被人竖起拇指
九分底的女劳力
绝对也是一个女汉子
让大家服气又公认的一点是
这些人有力气,出勤,还出力
 
 
双抢
 
农时,就是农民的命根子
男女老少,都是双抢中的一个螺丝
白天,忙收割和插秧
晚上,忙扯秧和脱粒
那时放暑假的学生是没有作业的
大点的,是大人们的助手
小点的,送茶送饭
老人,在禾场上驱赶鸡鸭和鸟雀
有的,在田间道路上
拾掇遗失的稻穗
晚上,小孩有时打着瞌睡
也要等大人,带回省下的一点猪肠面
老奶奶们,用干稻草和楠竹干笋衣
编草鞋,大多也在夜晚和雨天
而真正的壮劳力
全在热火朝天的一线
 
 
石滚
 
在乡下,形容不善言辞的老实人
说,用石滚都压不出一个屁
委屈的石滚,不声不响
还是憨厚的被牛拉着
在禾场打转,碾出谷粒
农闲时,力气大的偶尔玩一个游戏
就是把石滚竖起来接连翻动
出乎意料的是,最会玩的那个
恰恰是那个,压不出屁的
 
 
我喜欢写最矮的站立
 
通常说,站立就是向上的样子
如同刚刚冒出的嫩芽
如同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甚至把弯着的,挺直一点点都是
我的海拔混迹于大多数
总觉得,匍匐在路面上的东西
把路,看得更清晰
也觉得,越矮,越易感受到地气
如一根扁担,横着可筑起墙脚
竖着,可插着一面旗
再如,讲再流利的语言
都从喊妈妈开始
一口饭,一口气
就是存在和生命的高度
生活中,再高的高度,其实
都是由似乎可以
忽略不计的站立,垒起
 

酱香型
——致一份真情
 
一份真情,就像一滴酱香型的酒
窖藏在倒扣着盖子的陶罐里
思念的岁月,成了一位不老的调酒师
把沉淀,发酵在更深的沉淀里
 
你可以不断想象她的香味
不断想象她的醉姿
想象你如何屏住多余的呼吸
如何,蒙住激动的眼睛
 
你越来越不敢轻易去碰那个盖子
更不想一饮而尽
这是人间最美好的一个意想
使欲,显得没有了瑕疵
即使陶罐子腐烂了
香,还会在地上,长成情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