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尖山桃花》（外一首）

心尖的骨朵一绽，就乱了
山上的花海
 
粉、红、褐，一朵一朵
踩过白的底线，迎过来
人面躲闪不及
深陷桃花阵，六神无主
溢满好色之词的降书，挂在高枝上
左摇右晃。像在昭示
这是些新出土的珍稀瓷片
愿奉为信物
 
各怀心事的块垒开始空洞
在彻底的
脆，和安静，和飞鸟啼叫时候
羽毛之颤
而我只是仰望：
在悬挂和盛放之中
在相遇与诀别的缝隙
在指尖与指尖触碰的瞬间
正在下山的背影黯淡
 
似有冥冥神谕：蜜蜂也不能随心所欲
所以必须保持含蓄，芳香布下的天下至美
切莫惊动任何事物
哪怕一粒土，一条蚯蚓
一场发自肉身的窃喜。因此
我必须吮吸
像突然沉默孩子一般
 
*自贡尖山风景区，位于自贡市自流井区荣边镇
 
 
《内柴口》
 
他常常是
爬上这个陡坡，就累了
发呆时刻
旧时，大凡闹市
都是杀人的人借被杀的人
出人头地
 
省城有科甲巷，京城有菜市口
古盐道的内柴口
——他背对
一块石碑冰凉里的热闹
沿着眼前的石梯
来来回回
上上下下
 
侃好价，一声吆喝
脚夫就把一干货
挑到灶房，码好。一笔交易
就这么简单
厚黑教主直到被黑死，这房间
墙的厚薄
却也未必知晓
 
 
忽然来了一阵冷风
浑身的汗径直跌落滏溪河。涟漪
吹起风凉话
幸还是不幸
刘光第识不得李宗吾
唔，这两个同乡。还有
 
他和
累成仰天的石阶
 
　　*内(累)柴口《厚黑学》作者李宗吾晚年隐居之地。又名汇柴口，官书上名叫柴市口，位于四川省自贡市。在自流井张家沱南岸，向左经一石板路走到山顶就是。明清时，这是条进入自流井的要隘。那时的内柴口熙熙攘攘，每天贩夫走卒、袍哥人家、井场采买、各色人等汇聚于此，杀人砍脑壳，也都在此行刑。
　　*刘光第，自贡富顺人，“戊戌六君子”之一。变法维新失败后，被害于京城菜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