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灯：《四方山》（外一首）

登高望远，山路蜿蜒
鸟的叫声
由远至近
我站在四方山上，感受天地之间大美
——草木秉承天意生长
顺从了枯荣的指点
一只瓢虫展翅高飞
翅膀里有锦绣山河
我说什么才配得上这天地
这山色，这秋天？
智者如石头，环抱彼此，或松开
正是它们，在更高的山顶
更低的山洼
从不言语，却一直
和天空交谈
它们说的话，一片红叶听见了，一树红叶
听见了
满山的红叶听见了——

是的，它们是在说，秋天来了
要红——

就红到风霜里，红到骨骼里……


《在太行山》

野菊花羞于谈论自己，茅草更是
懂得谦卑
柿子树在山上红
青苔在岩石上绿
迎客松以一己之力，拥抱悬崖，而一只鹰
在天空，奋力向另一个自己飞
这么多年，我所受到最深的教育
源于自然
我所能感受最深的爱
仍是自然
我和溪水讨论一只蚱蜢的去处，它顺着秋天
轻轻一跃
就落进光线的祝福里
——我陪溪水走过山林，溪水陪蝴蝶
来到黄昏

我知道太行山上，风吹过
石头，每一块石头
都有自己的命运

我知道，我是知道的——
酸枣酸楚
酸楚的酸枣，从枝头落下，沿着山路一路
滚落，它哪儿也没去
它哪儿也
不可能去，它将成为甜蜜
蜂房的邻居
而溪水继续向前，一直向前，并经过
今夜，我们蓝色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