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月亮（外一首）

晚风作古，带回往昔
几个穿长衫的人，从水面一路向西
那个时候南太湖除了水还是水
没有月亮湾
 
此去9公里的地方是弁山
在遍访三岩六洞九寺十三院后
他们一定想去云峰顶，眺望三万六千顷太湖
在法华寺坐禅，写诗
 
我想告诉他们，这里有个月亮湾酒店
他们如果住下，跟住在月亮里没什么区别
它是人间月亮，里面一样的有吴刚和嫦娥
也不缺桂花树
 
我伸出手，想把他们拉住
我害怕再过些年，我老了会忘记他们的名字
他们留下的笔墨，写的诗
 
他们中有一位，跟我熟悉的身影相似
他瘦弱的身子，张开的双臂
像大地长出来的一棵树
 
然后我把自己的青春，那个长发如绸的少女
接回来，让她坐在太湖边
看人间月亮，看六千碧顷
也抵不过它的晶莹
 
昔日上海，来到南太湖
 
一样的上海，一样的十里洋场
一样的古建筑，不同的是身旁的江变成湖
 
在这些熟悉的建筑里
我看到一扇熟悉的窗子
坐在扶手椅上的父亲，刚缓过一口气
他拿过手术刀的手，还有些酸痛
面前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从战士身上
取出的一颗子弹头
 
那弹头，曾如一把军号般
在我们全家人耳边，嘹亮过很久
 
今天，我忍不住透过船窗端详这个昔日上海
端详某个窗子里的父亲
他仿佛从来没离开过那里和那座房子
 
不知未来的南太湖
以生态化、高端化、引领性、数字经济
新能源汽车、生物医药、休闲旅游为主的
现代绿色产业体系
 
让人看得见山、望得见水
记得住乡愁的南太湖
跟我今天见到的，又会是怎样的天上人间
 
那个时候，我再来南太湖
我的父亲，是不是还坐在那个扶手椅上
远远地遥看今天的南太湖
今天的上海
 
那个叫“朱雀”的火箭
是不是有了第三代和第四代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该考虑
儿子的儿子，来南太湖做一个航天人
 
2020年6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