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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青的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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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青 来源：中国诗歌学会网刊——中国诗歌 责编：周占林 日期：05-07-05 17:33:31 点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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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华之书 》
东京，砂之上水之下的东京
历史的汁液不停地流出你的脉络
那些长满了铜绿的骨架
支撑我这千年之后的书生
宋词的血与肉依然流浪
黄河，隐秘的爱与恨去意匆匆
为这浸透了苦碱的沙土留下了什么
那些潢水的子孙，眷恋掩埋的骨殖
时光一样平凡而又珍贵的信念
期待那个失传千年的梦境
水，终要远行，
并将带走泥土的魂魄
无根的土，会随风而动
我们泡桐一样的躯体
能够点亮多少盏因幸福而静谧的灯
2
最快的死亡，便是最早的生路
在沙尘中飘落的绿叶
如同箭簇，埋没自己的同时
必将遭遇敌人的残骨
干涸的滩涂，便是梦境的绿州
在黄昏后流徒的百鸟
如同诅咒，在丢失自己的同时
必将抵达燃烧的火炉
城市的贫苦，便是驱赶我们的鞭子了
在计谋中发酵的那些美酒
如同毒液，在杀戮历史的同时
必将再次洗劫
那些被钢铁水泥包裹了的幸福
3
熙熙攘攘的路啊，在地下游走
曾经搅动了整个世界的暗香
被窖藏在内秀的黄土深处
这是多么深刻的爱
一张存单，储蓄了一千年的厚土
隐藏生机，可知千年古莲的清苦
由苦难孕育的种子，自闭而安详
怀着婉约的期待，眺望沉寂的官路
看我们能否打开时间的外壳
把二十一世纪的绿
染上那幅十一世纪的画图
直到那条潜沉的大河
将世人的目光再度挂上龙舟
如火如荼的清明之水啊
以锁闭千年的咽喉，呼唤百舸争流
4
这是惯于新生的土地
一百次的淹没
迎来一百零一次的洗礼
水，能够冲刷历史的尘垢
水，还能氤氲古瓷听风的灵气
多少传奇故事的缠绵悱恻
都有金戈铁马的苍凉决绝结伴相随
重现的旧幕可否再镀辉煌
白鸽的灵骨，岂能安息
那些车船物流的走向
不会再因为一条河流，藐视距离
歌声，鼓声，古老的群雕
以血性，催动一面面绣金的旌旗
舞蹈，祈求激烈的雷电
让火清醒，让水沉睡
并以焦灼的疼痛，呼唤英灵返回躯体
5
莽莽中原，石头的记忆最为清晰
啸吟山水的歌者峨冠博带
可曾脱下墨痕齐身的布衣
书剑恩仇的嫡传
因为骨子里的期盼，流转万里
文明的燧石相互打磨
燃烧的草木，生自那一茬茬的人气
我们都是漫天飞扬的灰烬
在千年后落定的一粒
感恩，在每一次的苦难来临之际
徒步者，最先抵达泥土
跳跃者，以挫折验证肉体的重力
就让我们飞翔吧
一如传说中的龙，只需撑开思想的羽翼
接近最高的爱和最远的期望
找回埋葬的自己
6
斑斑铜胄，跌落的威严
浅浅沙地，铺展的幛幔
丘陵，盆地，十万大山
连绵到商女泪洗的临安
任凭千万兵将，频频北望
瘦金，丽词，依然风光无限
惊人的错位，更是惊人的巧合
两面的史册，连通了两种人性的极端
船上和水下的歌谣
以过耳不去的余音，驻留民间
罪与罚的天平，已经繁衍无数
不再藏匿于天子的宫殿
多少次衡量铁血，都会损坏刀刃
魂魄的重量，让指针默默无言
大风起兮，骨气不动
只见如云的雨雪疾速奔走
寻找饥饿的沟壑，失眠的农田
7
出发，在亲人伤心的地方
没有演绎宁静的云烟
一个种子流泪的石歙
如何盛得下一颗硕实的秋天
击节而鸣的钢，圈定了同一个村落
流动，已不是背叛
鲜血在泥土中循环
注定了庄稼的血统，在行囊中
在脚印下，以骨骼的姿态时隐时现
陨落于远古的黑铁碎了
在群星枯竭的子夜以黑暗欢呼黑暗
高处是灯光，极易破碎的灯光
跳出胸膛的心，已被风干
柞刺丛生的玻璃，失却光芒
因枯缩而脆硬的思想，不会死亡
只是背井离乡，越走越远
8
城市，找不到新的忠诚
一个个结构复杂的关节
分解了物欲流动的风景
肿胀的颜料，无法表现本色
一些执笔的画家，忧心匆匆
飞驰的钢铁知道
看风景的人，背负着多少双眼睛
安家的柳树知道
成了风景的人，根须依然丝丝扯动
一条大河与一条铁路可有一样的明天
流动，凭借什么再次相聚
停留，要多长时间为睡梦消肿
千年梦华只在路上
遥远的太阳，把金银的幻影放逐于水中
蘸满每一个渔人的双手
用力，便能把鱼网撒过头顶
如水的行船踏水而去
湿漉漉的渔歌飘出河道，落入黄土
终因枯萎而失声
9
画图色退，旧梦未了
在片片唐砖汉瓦的工地
尖利的钢铁，驱赶惊惶的飞鸟
一节节利润的链条拉动画轴
铺展楼宇，别墅，广场，高速和立交
画幅之外的车潮人流，惊起尘埃
淹没了村庄，树木，昆虫与花草
酒旗低垂，雾霭稀薄
机器时代的侠骨柔肠
转眼便流失于汹涌澎湃的电子波涛
当数字化的贫瘠成为模型
纷繁复杂的气象，已经无法预报
大中原的芸芸众生
还能不能把一个梦，一做到老
一千年了
只是走失了一幅画，一首诗，一支歌
它们隐身民间，用毕生的想象
为贫穷与富足，苦难与欢乐
染上梦幻的色调
这是一次缓慢而坚定的涅磐
每一双眼睛，都沉醉于连绵不绝的
大火
10
新生的喜悦，曼延到人声喧哗的街道
繁华的定义，已经空旷如野
摩天大楼之下的道路，行人稀少
急速扩张的绿地沉浸在细雨之中
一线流沙，以死亡弹奏死亡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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