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谈

　　温家宝总理的记者会总能让人知道很多此前不知道的东西。最近数年，人代会后的记者会，听他吟诵诗歌引用典故已然成为会前人们的一种普遍期待。2003年温家宝出任总理，谈到台湾问题时，曾吟诵于右任先生的《望大陆》，那诗直令人肝肠寸断。
　　我一直认为现代汉语的表达魅力不若古汉语那么出神入化，原因之一就是典秩浩繁的古代文献为语言增加了无限可能，字与字的组合宛若璧人，玲珑剔透得你都不好意思棒打鸳鸯。尤其古典诗词中典故之运用，使得寥寥数言之中意味隽永。
　　用典又称“用事”，凡诗文中引用过去之有关人、地、事、物之史实，或语言文字，以为比喻，而增加词句之含蓄与典雅者，即称“用典”。用典的好处在于，使得立论有所依据，且化繁为简，辞藻妍丽，方便抒情寄意，因为圣人说“诗言志”嘛。文以载道，道就在典故里。
　　举目而望，脍炙人口之名章隽句，无不以用典出胜。譬如《滕王阁序》，用典多达四十余处，倘以现代汉语注释，恐怕两三万言不能为之。六朝辞藻华靡，就因为用典过繁。李商隐《无题》，千载之下无人能解，也因用典太僻。
　　当然古代典故如今看得懂的人不多，所以每年记者会后，新华网总会把总理引用典故的出处找出来，方便读者理解。其实我们现代人使用的每个成语，背后都有一个典故为背景。如果不懂，则很容易搞出笑话。每年夏天，都能看到报纸上有专家撰文，指责媒体把“七月流火”用错了。再比如“孺子牛”和“吴牛”都是“牛”，但褒贬就不同了。
　　在我看来，典故是随着时代之发展而不断演进的。正如毛泽东指出的，“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伟大动力。”我要说，“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典故的伟大动力。”比如《无极》之后，“跟着你，有肉吃”就成为现代汉语的典故。此外还有“朕不给，你不能抢”、“你太有才了”之类。
　　除此之外，张文康部长的“北京很安全”，陈凯歌老师的“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黄健翔老师的“不是一个人”，喻权域老师的“惩治汉奸言论”，也都陆续成为新时代的典故，被广大网友频繁使用。建议未来的汉语词典都把上述典故收入，否则后代人恐怕难以理解。
　　典故的故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毛泽东曾说，“由于我们没有努力学习语言，古人语言中的许多还有生气的东西我们就没有充分地合理地利用。因此，群众就不欢迎他们枯燥无味的宣传，我们也不需要这样蹩脚的不中用的宣传家。”
　　温总理之前，在记者会这样的严肃场合，出现的总是那些我们“陌生而又熟悉”的宏大词汇。如今，寥寥几句诗词典故，会让冷冰冰的感觉消释，至少使得距离不再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