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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地歌唱这片土地―――郭新民“走进土地”系列诗歌...


作者:聂还贵  来源:新浪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7-03-16 08:44:08  点击:


  编者按:
  近些年来,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的观念也越来越趋于多元化,而多元化的结果之一,便是人们越来越远离寂寞的文学,尤其远离更为寂寞的诗歌。于是,诗歌便真正地走进了“象牙之塔”。
  但是,有着大才之才和对生活充满着激情的诗人,却永远也不会放弃被自己视若生命甚至超越生命的诗歌。在某种环境中,这种坚持、这种紧紧追随和卫道可能就显得尤为可贵、显得有点悲壮了。
  著名诗人郭新民就是这样一个“真正的、纯粹的、有价值、有良知、有责任感的诗人!”
  古人云:诗言志。艾青说:生活是艺术所以生长的最肥沃的土壤,思想与感情必须在它的底层蔓延自己的根须。其实,诗歌更是诗人内心深处的一种情绪、一种意图、一种企及,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颠覆。也就是说,诗歌是表述人的内心情感的。在中国诗歌正处于激烈的碰撞之中,郭新民的呐喊尤为显得突兀和高贵。
  北京大学教授谢冕说:“郭新民是一位感情细腻的人,他有着年轻的心态,写着非常清丽的诗。”著名诗人叶延滨说郭新民总在“老老实实地做事,痴痴迷迷地写诗……他一生以诗为伴,不弃不离,诗歌成为他的一种生活方式。”
  是的,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都是因为郭新民对生其养其的―――土地和人民―――深沉而执著的爱!
  (一)
  场景一―――
  时间:2005年的一个七月之夜
  地点:北京保利大剧院
  事件:郭新民诗作《一棵树,高高站着》,在中国朗诵家协会主席、北京朗诵艺术团团长、国家一级演员殷之光的激情演绎下,令松涛般的掌声一次次从观众的森林中诞生、旋风般激荡,将“拥抱太行―――纪念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型诗歌朗诵音乐会推向火焰般的高潮。
  场景二―――
  时间:2003年一个秋色如画的午后
  地点:北京,著名朗诵艺术家葛兰家中
  事件:葛兰手捧《郭新民抒情诗选》,含泪朗诵其中的《珍重粮食》《辣椒辣》,录成诗歌TV,成为《诗刊》社大型公益活动“春天送你一首诗”诗歌朗诵会的经典节目,并通过电视、电台等传媒,激起无数听众和观众的欢呼喝彩。
  场景三―――
  时间:2006年一个诗意轻笼的春晚
  地点:长治学院
  事件:第五届全国大型公益活动“春天送你一首诗”大学生诗歌节―――校园诗歌朗诵大赛现场。郭新民的诗歌《一棵树,高高站着》《我心走进草原》,再度震撼大学生的心灵,掀起一次又一次青春的呼啸。
  ……
  我们很不情愿地看到,中国诗歌的现状正日益与这样一些语词发生亲密链接:低迷,边缘,沉寂,失血,冬眠,陷落……最该春意盎然、生机满眼的诗的原野,于无声处一步步逼近“荒原”,无奈的读者只好选择拒绝阅读的方式,来表达失望与疏离的心境。诗歌疏离读者的代价,不仅在于读者对诗歌的最后疏离,而且也包括诗歌自身的迷失与流放。一朵花,在一座孤岛上春开秋谢,对人类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意义。《旧约全书?伊甸园》说,上帝用土地上的尘土造人,把生命的气吹进他的鼻孔,他就有了生命。不管什么样式的艺术品,“养在深闺人未识”之时,只具备生命的“形”,只是欣赏者吹进“生命的气”,使它魂形相依,勃勃然鲜活起来。诗人郭新民以他多年的坚韧探索和艺术积淀,精心将现实之思与魅力艺术浑然糅合成风雅别异的诗歌,并使之从平面的纸张上站立起来,从沉甸甸的书页里解放出来,走向舞台,走向剧场,通过视觉和听觉,走进读者的心灵,引发读者强烈的共鸣,炫成一道独特耀眼的诗歌景观。从剧场走出的听众,纷纷通过网帖、写信、电话,抒发《一棵树,高高站着》带给他们的感受:灵魂经历了一次高尔基《海燕》里暴风雨那样的洗礼……著名诗人寓真撰文感言:“年过古稀的殷之光先生朗诵诗人郭新民的《一棵树,高高站着》,那是一种整个身体和全部灵魂的彻底投入,我在台下望着台上这位朗诵家,忽然觉得他就是那棵树,在他的头顶和周身正在澎湃着风云,正在冲荡着雷霆,正在凝聚着历史。我写了多年的诗歌,然而,是在这一天晚上我才真正发现了诗歌的震撼力度和能量。”
  满脸茫然苦涩表情的诗歌,向我们绽露出了一抹久违的微笑。
  郭新民的诗歌,借助舞台和剧场的延伸与拓展,使已经变得十分陌生的诗歌轰动效应重现在了读者和听众中间。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有意义的事件。面对这一事件,如果我们漠视无顾,便是对诗歌的一次背叛―――如果背叛也可以用对自己的不负责来做解释的话。
  有出息、有作为的诗人,一定是燃烧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诗人。我不得不分别说出肖洛霍夫和索尔仁尼琴的提醒:“对所有作家来说,基本任务就是:涉及日常生活,不落后于生活,像医生掌握人的脉搏一样把握住日常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重大的政治、经济问题,作家没有权利无视这些问题。”“文学,如果不能成为当代社会的呼吸,不敢传达那个社会的痛苦和恐惧,不能对威胁着道德和社会的危险及时发出警告―――这样的文学是不配称作文学的。”显然,郭新民无疑是一位因为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所以常常热泪盈眶的诗人,他孜孜追索一条贴近生活、贴近读者的诗歌新路,并坚定地将其作为自己的艺术定位与理想追寻。“土地系列”就是他倾情、倾力创作的包孕丰富社会内涵的系列艺术诗篇。
  郭新民的“土地系列”诗篇,我愿意将其定义为“适合倾听的诗歌”或“舞台阅读的诗歌”,以区别于一般意义上的朗诵诗,因为这是思想与艺术完美融合的诗歌,就像蜜汁融于鲜奶、花蕊结晶于阳光雨露,诗篇的“土地系列”,几乎就是在构筑一座宏大的诗歌艺术工程,其中《感恩小米》《亲近土地》《珍重粮食》《一棵树,高高站着》这些篇章,契合读者的殷殷期待与寻觅,唤醒人们重新认识诗歌的意识与自觉,遭遇了空前的广为传读和倾听。土地是我们的一脉灵系魂根,是人类一部永远的“圣经”。诗人诗意地奔走在土地上,像一只眷顾麦场的麻雀,或者秋天田野上快乐的田鼠,或者果园里飞来飞去的蜂蝶。他从不同角度虔诚地亲近土地、亲近民间、亲近百姓,把庄稼、农具、家禽等一系列与土地有关的事物,放在特定情境里充分发掘和发现诗的意蕴。“一枝一叶总关情”,从土地传来的每一缕细碎微轻的声音,比如草叶的摇曳,比如玉米的拔节,比如麦芒的闪烁……都激颤着诗人琴簧笛膜般敏感的神经和心灵。诗人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雕塑般的虔诚姿势,叫人想到深秋的谷穗,拼命把生命的头颅叩向土地、贴向土地。郭新民说:“把历史的回忆/聚焦到某种作物/这是一个十分凝重的话题……向黄土地深情鞠躬/向乡亲父亲深情鞠躬/这可不是一种简单的礼仪/愈是成熟就愈是要谦恭。”如何谦恭?“腰总是弯曲,头必须下垂”(《面对谷子》),因为“面对阳光葱茏的土地/我摸到了自己的脊梁/和肩上沉甸甸的责任”(《亲近土地》)。他或而从“布谷鸟鸣叫的方向眺望”,或而从“这个春天新的情绪里眺望”;深情无限的目光或是被“八月的葵花”拴住,或是被“屋檐下的玉米”映黄,或是被“跪在高原”的“母羊”绊倒,或是被“干涸的河流”伤痛。他揭示“麦茬”“倔强的”个性:“齐刷刷的麦茬是大地的精神/硬铮铮的麦茬是大地的风骨”;他为“森林”“忧伤”:愚昧野蛮的砍伐,使“伤痕累累的高原痛不欲生”;为“村井”“祷望”:“一只渴望的眼睛……深不可测的隐忧呵/天有多深井有多深/远村的痛苦就有多深……独目难眠呵。”而“飞蝗”疯狂地“起舞”,高悬着他“剜心的牵挂”;而轻轻触摸一朵“野菊花”的“微弱”,竟摸到了“农民的那些日子”和“深及故乡骨髓中的疼痛”,因为他“把手捂到了土地的胸口”……苹果因为吻过牛顿的前额而带有了科学的意味,向日葵因为照耀过凡高的画笔而平添几分异彩新辉,诗人郭新民歌唱的土地,超越象征和比喻的涵盖,是建筑在大自然土地之上的艺术化的“土地”,是人类精神世界的丰富,是人类诗意的栖居之所。
  “当你静听音乐或观看一幅画时,你可以自由自在地想象;而当你读一本书时,你却成了作者思想的奴隶”――这是绘画大师高更诉说的阅读体验。郭新民诗歌创作的一个艺术追求,就在于他诗歌的被“倾听”、被诵读,并通过一种剧场效果发散到更广阔的人群中,释放成久远的回响。“倾听”是另一种阅读方式,而且是更优雅能动的阅读方式。海德格尔的哲学文本里有一个颇为响亮的词“倾听”,甚至“倾听”有时就是他关于“思”的别解。海德格尔常常以倾听的姿态讲析荷尔德林的诗歌,那情景犹如倾听“泉水怎样从银色的圣器里潺潺流出……”艾略特在诠释其名篇《四个四重奏》中“那个声音”主题时,也一样借助“倾听”作了诗意的处理:很深的声音是听不见的,但只要你在听,你就是音乐。音乐,是的,诗歌在剧场产生艺术效果,须臾离不开音乐。不,我不是说借助诗歌之外的音乐,即使是背景音乐;我是说诗歌本身的韵辙、旋律、乐魂,这也就是我们常常把写诗叫作吟诗、咏诗、颂诗、唱诗的理由。诗歌从诞生开始就具有音乐性,正如音乐是诗歌的声像呈现。音乐是诗歌的血液,这血液,从诗人心泉里流出去,经过读者的心灵,又流了回来。事实上,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汪音乐源泉,诗人的职责在于使读者和听众的心泉沸腾起来、飞扬起来,波光涟漪,霞彩虹霓。创作适合倾听、舞台阅读的诗歌,远比“平面”视读的诗歌更高难度、更具挑战。这是阳光下的展转腾挪,不是月色朦胧中的长袖起舞,容不得半点伪饰与虚假。新民以“倾听”绎动的艺术情怀、艺术宗旨和审美理念,谱写了一篇又一篇语词、意象与乐律谐和对称的适合“倾听”的诗歌,并冠之以“土地系列”来昭彰他诗歌的神圣使命与责任,如此,他的诗歌以情真而意浓、深刻而形象、凝重而明快、隽永而易懂引起诗歌界的热评与追捧,深受读者和听众的认可与激赏,便是一种必然之果了。
  郭新民的诗作迄今已荣获中国“首届艾青诗歌奖”、《人民日报》征文一等奖、“赵树理文学奖”等50余项奖项。这里,“剪辑”几段来自诗界权威的声音,从另一个角度观测郭新民诗歌显现的价值与影响。
  老诗人屠岸:郭新民的诗篇歌唱和探索了人生、自然,这里有愉悦、有狂欢、有悲愁,也有痛苦;揭示了人性的方方面面,敞开了心灵的大门,把灵魂赤裸裸地袒露出来了。
  著名诗歌评论家、北大教授谢冕:郭新民的诗质朴、清新,没有矫情,有着感人至深的沉重;有一种朴素的、自然的美,其中蕴含着看似浅显却隽永的哲理。其抒情诗创作有一个审美表征,那就是描绘抒写“自然与人的融合”,通过大自然的神秘启示,揭示人生之爱、自然之爱、生命的律动和爱情之命运。之所以如此,大抵与诗人长期生活在“基层”、与大自然有着天然的联系不无关系。
  著名诗人、《诗刊》主编叶延滨不仅“读郭新民的诗,常常为他诗中的那种忧国忧民的思绪所感染”,而且他“把郭新民前期作品与后期作品进行比较”,认为“除了艺术上日臻完美、成熟之外,更让人感动的是内涵的厚重和沉郁,这种东西大概就是我们所说的‘风骨’吧。有的诗可以因其才华动人,有的诗可以因其美辞动人,但若无风骨,终会经不起岁月的搓揉而凋其色彩。读郭新民的诗,会给人一种编年史的感受。诗人和老百姓的生活现实贴得很紧,诗人一刻也没有闭上他关注时代的那双眼,因此,近20年的社会风云、世事变迁都在他的笔下留下了深深的印迹。从某种意义上说,郭新民也在写史,写中国老百姓的情感史。《喋血凝思》《我的父亲》等是具有编年意义的诗人代表作。”
  著名评论家杨光治:郭新民将诗歌视为使命、视为责任,态度是十分严肃的。正因为这样,其诗歌创作形成了深刻、厚重、新奇的风格,写出了个性鲜明而富有概括力和表现力的土地诗,也铸就和完成了其在诗坛中独特的艺术形象。
  更有评论者干脆把郭新民的诗歌在读者和诗歌界掀动的反响,称之为“郭新民现象”―――不,以“郭新民现象”来概论郭新民的这一诗歌实践,还不能令人满意。我认为,只有放在中国诗坛的大背景下透视与察析,以“诗歌新走向”或者“新诗歌现象”的定位予以足够关注,才更切合事件的真相和有利于诗歌的拯救。郭新民旗帜鲜明地把自己的诗歌主张总括为“三化”:民族化、大众化、社会化。他在“首届艾青诗歌奖受奖辞”中说:“我爱诗如痴、爱诗若命。在中国新诗的实践中,我做了一定的探索和尝试,倾注了无比的挚情和热爱,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和代价。20多年默默耕耘辛勤劳作,诗歌成为我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为诗而彷徨、苦痛,为诗而激烈、亢奋,为诗而从未放弃和失落,不管在何种环境下,我注定是诗歌的卫道士和追随者。我希望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大家承认我是一个诗人―――一个真正的、纯粹的、有价值、有良知、有责任感的诗人!请让我们伸开诗歌的臂膀,无限深情地拥抱亲爱的祖国、深刻的土地、伟大的人民和豪迈的时代!请让我们睁大诗歌的眼睛,热切关注真实的人性、纯洁的爱情、沸腾的生活和磅礴的世界!”这不仅是诗人灵魂的剖白,也是诗人实践的回望与写照。因为在选择神圣辉煌目标的同时,他已经选择了异常艰辛和崎岖的跋涉与攀登。
  郭新民“舞台阅读”诗歌的可贵和成功的探索,不仅仅是中国诗坛的重要收获,也是一个诗人对中国诗坛的贡献,更是对中国诗坛的一次感动、唤醒和启悟。他让我们思考、明白并相信,有些东西应该结束,而有些东西则应当开始,至少他提供了一个有意义的方向,一个来自土地的方向,一个土地导引的诗歌方向。诗歌精神在一个新的层面上回归人间、回归读者,无庸置疑,是时代的呼唤、人民的向往,也是诗歌的期盼。诗与歌,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需求,就像对阳光和节日的渴望。我们的生活不能没有诗,我们的心灵不能缺少诗。我相信,当一个读者在诗的面前突然背转过身子的时候,脸色一定是忧郁的、悲戚的、无奈的,甚至是愤怒的。或许没有诗,太阳照样在黎明的墨焰中升腾、月亮依然在云彩的瀑布里鱼游,但是因为有了诗,太阳才变得更温暖、月亮才显得更美丽。正如有了玫瑰,爱情的童话才更芬芳、更鲜艳、更诗意。
  (二)
  一株临风而立的诗歌之树
  ―――聚焦《一棵树,高高站着》
  现在,我们把目光收缩回来,聚焦郭新民笔下的一棵“树”,一棵威风凛凛、诗意澎湃的“树”―――《一棵树,高高站着》。
  不错,诗是情感的艺术、情感的产物,情感乃润泽一切艺术的春雨鲜乳。缺乏情感的艺术作品,只能像一根干瘪的麦穗、一把枯黄的秋草。然而我要说的是,艺术家在情感面前的准备与才能,应当成为其深度探讨的自觉与期待,艺术家对情感的艺术操度与掌控,往往见出艺术家尤其是诗人的艺术功力。我愿意把情感比作有生命的建筑材料,就像春天一般充满蓬勃生机的建筑材料。在出色的艺术家那里,情感之墨的研磨匀兑、情感线条的编织流动、情感色彩的挥洒泼点,总是于细微处见精神、于形而上中放光辉,回风舞雪,出神入化。诗人郭新民在这棵“树”里倾注的情感,几乎就是壶口瀑布一样轰烈燃烧的浪花,就是一座太行山的巍巍厚重,就是黎明的天边那一炉浓稠密集的朝霞:“一棵树,朝我走来/一棵树,就这么朝我走来/它坚毅而豪迈的步伐/故意踏出某种韵律和节奏/在满脸皱纹的太行山深处/在老区这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山村/以父辈和长者的亲切/与我久久地对视/目光同阳光汩汩深入/让我渴望的心田无比温馨”。
  然而,这一团“目光同阳光”交织的浓烈的情感,却轻轻被动词“跪”收拢为一个经典的细节,“跪”出一个撼人心魄、夺人泪雨的画面:
  以中国最传统的礼仪
  我命令我的灵魂和诗歌
  给它虔诚地下跪
  并恭敬地叩三个响头
  雄哉!惊天泣地;妙哉!神来之笔。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铀浓缩”一般,将一腔沸腾的激情聚凝于一“跪”之中。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是“灵魂和诗歌”对皇天厚土的跪拜,是和平的今天对烽火历史的朝圣。综观全诗,内敛蕴藉,张弛有致,均衡适度,谐和匀称,固而举重若轻,收发自如,端的是放得开、收得住。放开来如长空万里潇洒怒卷的云朵,如凡高笔风吹动中色彩奔放的向日葵;收回来像朦胧月色下行将引爆的蓓蕾,像一粒压缩了千卡能量的银质的子弹。你看,大写意的一句“一棵树,亲切凝视着我/一棵树,深情凝视着远方”,叫人如同临照秋日平缓的河流、触摸沉静含蓄的果实。“草色遥看近却无”,但闻水流声,不见流水影。这令我想到一段历史情节:北魏文成帝欲在武州山(今大同云冈)开窟造像,恰有来自今斯里兰卡的几个僧侣携带三幅浮屠画像,“远视炳然,转近转微”,这便是所谓的艺术、所谓的艺术效果。诗画同理,艺术一脉。新民为诗运情,可谓深得其味,卓然超然,风流尽得。
  然而,情感往往并不止于情感的艺术处理,虽然这时它已经完成了艺术的追寻与实现,我是说假如诗人的目光还不满足于此,已做好准备向更远处投放和延伸。因为就像我们都知道的那样,情感还常常肩负着“生命中”不可回避的“承受之轻”,比如它要承载历史大厦的主题、雕塑精神世界的画廊、呈现思想光芒的指向。“这棵树,不动声色地活着/这棵树,义无反顾地活着/它的存在,是历史的存在/它的伟岸,是大地的必然”。
  它站着,是一座太行丰碑
  它走着,是一段人间佳话
  它醒着,是一部红色经典
  它笑着,是一篇英雄赞歌
  它活着,是一面精神的旗帜
  是的,情感不是串缀而是粘连着这里的每一个语词,像蜜那样。不,这还不够,这些多姿多彩的意象,谁能说不是感情的物化与晶体?甚至,情感与意象相互借助、彼此拥抱,就是思想本身。
  世纪风轻轻拂过它的鬓发
  自由鸟温暖栖息在它的肩头
  ……
  哦,一棵树让一位伟人高高活着
  一棵树使一群好人高高活着
  一棵树令一段历史高高活着
  进行到这里,我们可以推开另一扇门,走进这首诗的又一片艺术境域。因为《一棵树,高高站着》发散给我们的艺术信息和艺术启示,是现代的和多维度的,比如“大意象”傲然临风的统领与“小意象”星汉灿烂的簇拥:大意象―――树;小意象―――世纪风。自由鸟。风尘。泥泞。坎坷。崎岖。隧道。战火。弹雨。云霓。种子。五星。丰碑。旗帜……正是万千烟霞的飘移流转,方才映衬出山岳的伟岸峭拔。比如通感的神奇妙用:意志、追随、思恋、烙印、情结,这些意识的冷概念,只用色彩灵性地一点染,就灼灼然如烛如照、光华耀闪起来:“红色的意志永不消遁/红色的追随至真至诚/红色的思恋天长地久/红色的烙印根深蒂固/红色的情结日久弥新”。诗人的一项艺术使命与职责就是翻译,将抽象的概念翻译成可感可触的意象。(这好像是康德的话外音。)再比如影视画面的切换与叠印:“一棵树,站在那里/一棵伟岸的红星杨站在那里/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站在那里。”―――远景:自然树;中景:人化树;近景:树化人。句句深化,层层推进,一步一景新气象。
  然而,这首诗给我另一轮的审美冲击力,在于它的超验性,在于它诗质纯粹的表现手法与技巧带来的阅读效果。这手法与技巧,如果取一个称谓,我愿意把它界定为“幻想现实主义”,虽然这一界说容易叫人想到西方现代流派“魔幻现实主义”,如卡夫卡与他的《变形记》、马尔克斯及其《百年孤独》、埃利蒂斯并《疯狂的石榴树》、艾略特和《荒原》……其实,什么思潮、流派、主义,都是一种表征符号,重要的是历史行进到不同时段总会催生出与之相对应、相观照的艺术作品。《一棵树,高高站着》,就是生长在新世纪之初地平线上一株金色的艺术之树,它那按照心理逻辑编构的绚丽在心灵时空之上的拼图,色彩浓淡适宜,运笔浑然天成,放射出奇异的艺术魅力之光。这便是我所谓的超验意义所在。
  一棵树,站在那里
  一棵伟岸的红星杨站在那里
  ……
  一棵树,朝我走来
  一棵树,就这么朝我走来
  ……
  哦,这棵树,这位神话般的智者
  在午后款款的阳光中
  站成自己独特的风景
  它站着,是一座太行丰碑
  它走着,是一段人间佳话
  它醒着,是一部红色经典
  它笑着,是一篇英雄赞歌
  它活着,是一面精神的旗帜
  今天,在太行山深处在
  晋东南这个清贫依旧的小山村
  我漫游在一棵树的梦幻里如果说文学是幻想的产物,马尔克斯就认为,小说是用密码写成的现实,是对世界的揣度;那么,诗歌干脆就是心灵的录照与折光,跃动着强烈的主观色泽。事实上,所有艺术品都该是心灵世界的产物,因为只有心灵才可以感动心灵。而我的意思在于,诗歌是最难的艺术,属于艺术的艺术,是艺术的精灵,就像蓝色的“焰”之于红色的“火”。福克纳曾坦率地承认说:“我是一个失败的诗人,也许小说家一开始都想写诗,后来发现写不好,才尝试短篇小说。”如果我们把自然认知为第一界面、心灵划作第二界面,那么,诗便是第三界面,它撑开了一片超自然、超心灵的艺术天空。现实与想象的时空转换与交错,总是成为诗人们热情的选择与探险。这时候我发现,风的旋律,云的舞影,海的梦,雪花的好奇,火焰的情欲……与诗人的幻想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诗人的想象及其篇章总是充满狂烈的跳跃和飞扬,展现锦缎般的华美绚烂与流光溢彩。诗人郭新民笔下的“树”,是诗人“心象”与自然界里的“物象”相交融的审美艺术品。事物的可能性和秘密有意思的是在于诗人心中早已孕怀躁动着某种渴望表达的欲望(心象),当这一欲望发现外界某一对应物(物象)时,就会像蝶恋花一般,不顾一切地飞舞过去,并与之忘情相拥,胶也漆也;而自然界的景物,这时便幸运和幸福地成为了某种象征与载体。
  适合倾听、舞台阅读的诗歌,必须具备更高的音乐品质、音乐美感,不仅文字要养眼润心,而且韵律要悦耳动听。这也便是郭新民的诗歌征服听众、造成强烈剧场效果的宝器之一:“一棵树,站在那里/一棵伟岸的红星杨站在那里/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站在那里……”仿佛一流清泉在我们耳畔丁冬丁冬地响着、跳着,行云流水,在这里找到亲切而具象的范例:“一棵树,朝我走来/一棵树,就这么朝我走来/他坚毅而豪迈的步伐/故意踏出某种韵律和节奏/在满脸皱纹的太行山深处/在老区这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山村/以父辈和长者的亲切/与我久久地对视……”这是灵魂的音乐在传唱?这是情感的音乐在弹奏?这是名词、动词的生命在抒情?这是意象的光芒在闪耀?这样的诗歌音乐、音乐的诗歌,怎能不摇撼律动我们的心灵?就像穿着红舞鞋的风吹过春草池塘的水面……
  一树一春天,一诗一世界。“哦,一棵树让一位伟人高高活着/一棵树使一群好人高高活着/一棵树令一段历史高高活着”。从《一棵树,高高站着》,我们不仅读出一段发烫的历史,读出一种精神和力量,读出一群永远在道路上行进着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读出一个“豁达开朗、包容万物”的诗人形象。而这首诗,也便像一棵瑰丽辉煌的“树”,高高地站在那里,站在郭新民诗的春色旷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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