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落在中国南方的土地上
曾凡华
大雪 落在中国南方的土地上
落在亚热带常绿乔木和蕨草类植被上
落在瓦瓴上 电缆上 道路上
化而为雨 结而为冰 冻而为坚硬的雪晶
于是 层层叠叠的微机因此而失忆
于是 熙熙攘攘的电脑因此而黑屏
以至苍苍湿翠的山 涓涓润碧的溪
统统被严寒所裹挟
成为凝固的雪雕和冰凌
旧历丁亥年岁末这场皑皑不绝的大雪啊
几乎压得整个南中国都呼吸困难心寒眸酸
这曾经饱含梦幻富于诗意的六角形精灵
一瞬间竟变得如此狰狞如此顽劣
数以百计的城市和村庄
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掐断了给养和光明
一如弦月一如半圆一如蚕叶的南中国啊
顷刻间成了冰天雪地的世界
再小的灾难对于家国都重如关山
中南海里的灯火为此而彻夜未眠
一道道指令发出 十万火急
一支支大军出动 如箭离弦
与大自然的抗争也是一种抗争
驟然而至的洪水和雪暴对于执政者也是一种考验
何况眼下的这个世界
是瞬息万变充满悲喜剧的世界
一个伟大的民族
无论遇到何种灾变
都须用自强不息的精神
将它写成一部壮丽的史诗
此刻 北方公园里那持剑起舞的晨练者
正在向冉冉升起的国旗敬注目礼
而粼粼的车队正粼粼而行
粼粼的南国冰道 在士兵粼粼的锹镐下一寸寸地拓开
运货载客的司机眼里都噙着泪
只能鸣一声喇叺表达敬意和感情
这使我又想起那位伟人关于雪的诗句
曾激起过多少人对北方的挚爱和憧憬
然而在南方 这场旷世的冰雪却给不计其数的人们
带来了毫无诗意的破坏和刧难
尽管灾情在党和政府的极力救助下减轻到最低程度
但现代科学尚未掌握的自然不可抗力
仍给节日的南国制造了无穷的祸端
道路阻隔 电网绷断 严寒将温丽的南国之冬变得阴冷而黑暗
于是 抗灾大军八方出击
连坦克也开上了救灾前沿
当铁甲的履带将冰封的道路辗开
外电也对中国抗灾的力度发出慨叹
而西方媒体关于“中国军力威胁”的喧嚣也暂告停歇
此时此刻 我在烧得很暖的北京家里收看电视
大盆的水仙吐着芳馨
我们的总书记和总理
却在风雪中为灾区百姓搬送寒衣
在抢修输电线现场帮工人出主意
才下飞机又上火车
刚别湘南又奔广西
年前年后 风里雨里
把党的温暖送进灾民心底
辗转操劳 指挥若定
让信仰和春天重回冰雪大地
其实 亚热带历来只生产雨水和溽热
而在公元两千零七年的冬天
却生产出足量的冰雪和严寒
还有那种牛毛般细密生硬气象学称之为“冻雨”的东西
我们湘西人都叫它“凌盖”
踏进“凌盖”的世界像踏进万古荒原
此间也不知发生多少击石取火的事件
在这滴水成冰的夜晚
我想起湘西的瑶寨 火塘里架的鼎罐
现代生活的逆反 让人们退回到茹毛饮血的时代
无声的冻雨 窒息了节日的笑
当除夕前夜高压铁塔在瑶山重又竖起重又恢复供电
“太阳万岁”的口号响彻群山
可谁又知晓 为抢修输电线路又有三位电工倒在了山间
南国这片富饶且美丽得让人垂涎的土地啊
千百年来总是兵连祸结
因此命中注定总会有迎击总会有抗争
无论是天灾抑或人祸
总有人挺身而出贡献性命抛洒热血
踏着断柯折枝冰渣泥泞
共和国总理向牺牲的电工家属深深地鞠了一躬
为了清除电缆上碗口大的冰凌
年轻而英俊的他们献出了生命
因为他们属于那种生前就勇于舍身活着就敢于去死的人
所以我们的总理才将最为虔诚的礼仪献给了他们的家人
我懂得 这个世界不可能尽善尽美
总会有磨难和灾害不期而来
而灾难总是在很美很惬意的地方展开
壮举却往往在不经意间完成
即使很普通的一桩事
也会撩动我诗的情怀
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需有一 |